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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七季 - 與上司的一夜情【單】 [打印本頁]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18 PM     標題: 七季 - 與上司的一夜情【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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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她的愛情中,男人的錢不重要,愛不愛有關係;
他的情愛中,女人不愛沒關係,只要他愛就好。

債臺高築,銀行沒錢,還不小心丟了工作, 老天爺卻砸了一個工作給她。
徐孝宜沒見過比老闆還囂張難搞的男人, 可為了錢,老闆再難搞,她都認了。
身為小助理,從早忙到晚,光要搞定老闆, 老是頂著黑眼圈上班。
誰知漂亮的男人心眼小, 這男人不但把私仇給記上了,還把她當奴才使喚,
最後更厚著臉皮似笑非笑地說,他看上她了。
笑話,她是不小心被老闆的美顏給騙上床, 但那又如何,不過就是一夜情,
她都沒翻臉他體力太好, 一整夜把她折騰得腰痠腿軟,差點下不床,
怎知,老闆大人竟然開始追她。
徐孝宜從沒想過, 一向被女人巴結討好的老闆,為了她,
可以放下男人的顏面,一聲哄一聲寵, 教不識情滋味的她,
第一次被捧在手心, 傻得教他勾上,乖乖牽回家當小女人了。

【出版日期】2018年12月21日

【出版社名稱】喵喵屋

【書系及編號】臉紅紅1038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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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3 PM

第一章

    三更半夜,位於市區的老舊簡易式公寓,此刻只剩四戶人家裡還透著光,其中一扇窗就是徐孝宜的臥室。

    臥室裡床頭燈橙色的光線營造出一種昏昏欲睡的慵懶氣氛,而床上的人裹著被子,膝蓋上放著電腦正在聚精會神,一點也沒有要睡的意思。

    她那雙爍爍放光的眼快要鑽進電腦螢幕裡了。

    螢幕上白茫茫一片,是電子信箱的頁面,亂七八糟的垃圾郵件佔了大部份,徐孝宜的手還是仔細地看著,生怕漏看了什麼。

    她的手機震了下,拿起來瞧了眼,連回覆的心情都沒有了,將其隨便往旁邊一丟,捂住額頭大聲嘆氣。

    這下真的完蛋了。

    債台高築,銀行沒錢,丟了工作,不是一般的完蛋,根本是要她的命。

    「啊,我為什麼總是要多管閒事?」徐孝宜手攥成拳,狠狠地給了自己腦袋一下。

    明明做得很好的工作,眼見著就要加薪了,卻偏在節骨眼見到和自己關係很好的同事在路上被人騷擾,那同事平時就是柔柔弱弱膽子小不會反抗的類型,眼見她要吃虧自己當然看不下去。

    衝過去趕走了那個騷擾她的男人,才知道她被那男人騷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關鍵是對方除了是個流氓外,還是公司專案經理的二兒子。

    難怪她就瞧著有點眼熟!仗著自己爸爸的權力在公司混個不上不下的閒職,所有時間都拿去騷擾女職員,那個紈褲子弟的惡名她早聽說過,只是沒想到自己好友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這種事她不知道也就算了,一旦知道了,平時在公司見到這樣的苗頭哪能不管,於是她就自發地成了妹子的貼身保鏢,幾次壞了那紈褲子弟的好事。

    最後他做的事終於傳到了他爸耳朵裡,也傳到了其他高層的耳朵裡,紈褲子弟迫於壓力暫時離職,而她則直接被專案經理找個名目辭退了。

    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本來她還覺得這樣蠻值得的,直到接到她爸打來的電話前,她都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

    誰知,她爸幫人作保,那人連夜跑路,他們家一夜間背負巨額債務。其實倒也不是巨額到要跳樓的地步,可關鍵是她剛丟了工作,交完房租,剩下一點錢也就夠還一個月利息。

    仔細想想那紈褲子弟不過是回他那個豪宅換個地方揮霍,等風頭過去他爸再找個名目把他安插回公司。而自己呢?履歷投了無數份,回覆的寥寥無幾,哪個公司會在下半年招人!

    其實類似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但她卻是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即使心裡告訴自己做的沒錯,可最終她又圖得什麼?都幾歲的人了,總不能像漫畫裡一樣靠著熱血的正義感活著,在現實社會裡強當出頭鳥的下場就是連明天的早餐都沒著落。

    徐孝宜合上電腦,選擇逃避這個殘酷的世界。

    但無濟於事,手機又響了。

    又是她爸傳來的吧,不然這個時間了,還會有誰和她一樣睡不著。

    拿過手機,萎靡的蜷在被子裡的徐孝宜頓時精神一抖,來資訊的是她的那個同事好友,弱弱小小在她離職時抱著她哭的軟妹子。

    留言內容十分簡單,孝宜,抱歉這麼晚打擾妳,不知妳睡了沒有。我朋友的公司最近在招一個經理助理的職務,我覺得條件和妳非常吻合,如果有興趣的話妳可以參考下。

    後面的客套話徐孝宜全部略過,直接跳到招聘內容的部份,並不可思議的張開了嘴。

    公司是正經公司,職務是正經職務,薪資待遇也太好了吧!一個助理而已,比她原先坐辦公室的薪水還高,而且對應職者要求又低的可怕,怎麼看都像是詐騙那種。

    也就因為如此,這個招聘並沒有對外發布,但登陸公司網站還是查的到的。

    徐孝宜一經確認,飛速地就把履歷遞了過去,心裡美滋滋,是福不是禍,看來人還是得平時積德行善呢!

    她的這封履歷隔天就得到了回覆,看來對方也很急。

    可再急也沒有她急啊!

    再隔天一大清早,徐孝宜背上背包騎著她的腳踏車出門了。

    一路迎著風和上班的人潮,她在腦袋裡仔細地盤算提醒著自己,這次如果應聘成功,她絕對要改掉自己愛替人出風頭的毛病,不看不聽不想,低調做人夾著尾巴度日。

    最好也給人畏縮怕事的印象,這樣事情就不會再找上她,她就只要專心於工作就好啦!

    因為想的很完美,想到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卻在一個抬頭間臉色突變,連忙剎車。

    自己身邊車流未變,好像都瞧不見馬路邊上捂著肚子痛苦低頭扶牆的女人。

    徐孝宜把腳踏車停好跑了過去,近了更能看出那女人肚子已經很大了,她是瞧不出來幾個月了,可對方是個孕婦的事確是很明顯。

    「妳怎麼了?」她緊張,又不敢貿然地碰人家。

    「我肚子疼。」那孕婦一頭冷汗,瞧得人揪心。

    「是不是要生了?」徐孝宜問。

    對方擰著眉,艱難地搖頭。

    啊,不是?那感覺比要生了還嚴重!徐孝宜神經緊繃,半天才問人家,「需不需要去醫院?」

    這次對方很堅定地點頭,接收到訊號的徐孝宜二話不說趕緊去攔計程車,然後她就知道為什麼這個孕婦只能扶牆這樣站著了。

    上班時間的計程車幾乎全是滿的,好不容易有空車,見到她身後的孕婦後本來降低的速度,又一個油門從她面前飛馳而過。

    這什麼意思?徐孝宜臉色越來越差,社會新聞上那些暖心事都是假的嗎?

    在攔了數輛車無果後,眼見著孕婦都快站不住了,徐孝宜心一橫,當機立斷,不管是不是計程車,見什麼攔什麼!

    於是在下輛車經過時,她把腳踏車橫在路前,自己站在車後,像個等待敵軍進攻的戰士。

    那輛車驚險地停在離腳踏車只剩兩掌的距離。

    怎麼是輛跑車?這空間也太小了吧,對著這個隨機捕獲到的獵物,她不太滿意。

    繞過去時,車窗同時降了下來,兩人對視,她低著頭,而車內的人抬高了視線。

    她看到了一張怎麼樣的臉?白玉一樣的肌膚,一雙烏溜溜的大眼,高聳的鼻樑,好像塗過唇膏然而並沒有的唇,還有那尖尖的小下巴,在略長的頭髮遮蓋下,整張臉顯得更加精緻。

    雖然長成這樣,還是能一眼瞧出來這是個男人。應該說明明是個男人,竟然長成這個樣子,徐孝宜只糾結於這個外貌一兩秒,就著重確認了下他車裡並沒有其他人。

    「妳這個以命搭訕的方法真是新穎。」凌岳的臉上帶著優雅,並沒有差點撞到人的慌亂。

    他穿了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襯衫,頭兩個扣子未扣,自有一番瀟灑的味道。

    徐孝宜根本沒空管這些,扒著車窗就差把腦袋伸進去了,以最快的速度述說前因後果,最後落下一句,「麻煩你開下車門送我們去醫院。」

    凌岳半張著嘴,要不是旁邊真的有個孕婦,他鐵定認為這是某種新型詐騙。

    「小姐,我今天有個很重要的面試,妳這朋友我又不認識。」

    「我也有個很重要的面試,這年頭誰沒急事?」徐孝宜只在心裡稍微吐槽了一下,開這麼好的車的人也找不到工作,「再急急得過人命嗎,人一生中能有幾次救別人的機會,你上輩子造的孽也許都指著這次償還。你知道輪迴嗎?現在你不認識她,保不準上輩子是她救過你,才讓你如今能開跑車噴香水,認不認識很重要嗎?」

    「妳信教啊?」他盯著她一會,沒頭沒尾地來了句。

    「不信。」徐孝宜答的斬釘截鐵。

    「我沒有噴香水。」他說。

    啥?徐孝宜沒聽懂,但嘴巴自動接了句,「可是你很香啊,不對……這很重要嗎?」

    「反正都沒有人命重要就是了。」凌岳開了車門鎖,跟她說︰「上來吧。」

    待徐孝宜把孕婦扶上車子,又讓凌岳打開後備箱放她的腳踏車。可有個問題,腳踏車放進去後備箱蓋子根本蓋不上。

    於是就不蓋了,路上只見一輛高級跑車大敞著後備箱,裡面冒出兩個輪子,一路狂飆去了醫院,路上還闖了個紅燈。

    到了醫院孕婦直接被推進待產室,徐孝宜和凌岳在門口等了一會,見並沒人理他們,凌岳看了眼時間,急著要走。

    「你去哪裡?」徐孝宜一把拉住他,「我還沒謝謝你,交換個電話吧,回頭請你吃飯。」

    其實這種套路凌岳遇得多了,無論是拉住他的女人,還是各種理由要他手機號碼的女人,想要跟他約吃飯的女人,躲避這些女人簡直就是他人生的必修課。

    但是同樣的話,同樣的行為被徐孝宜做出來,他卻相信她一丁點歪心思都沒有。如果她也是想藉機和自己套近乎,那就不會用那麼大力,把他胳膊拉得要脫臼的疼。

    凌岳做出一個今日份耐心已用光的笑容,甩開了她的手道︰「不必了,反正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當這個好人的,妳真的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他特地加重了完全不必四個字,這讓本來心存感激的徐孝宜臉沉了下來。

    「當好人是什麼丟臉的事嗎?和其他人一樣視而不見才心安理得?這種冷漠並不能顯得你很酷。」

    「妳真的很愛說教,可這樣也不能顯得妳很酷,如果有人被妳說服過,一定是受不了妳的囉嗦。」凌岳全當沒聽見,指了指自己的手錶,「熱心市民我也做了,電視采訪就不必了,我不想因為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錯過重要應聘,妳覺得這邏輯合理嗎?」

    應聘兩個字在徐孝宜心口重擊了下,她一把拉過他的手腕,讓本來剛被暴力拉疼過的手再次遭受摧殘,從此凌岳刷新了對女性力氣的認知。

    真的遲到了!徐孝宜暗自叫苦,她的面試要錯過了。

    她臉色霎時白了幾分,凌岳沒打算管她,轉身要走,這次卻被正出來的護士叫住了。

    那小護士拿出一張紙很是自然地遞到他面前說︰「患者有早產可能,需要馬上剖腹生產,請家屬在這裡簽名繳費。」

    徐孝宜自然地就開始翻錢包,而凌岳則是草草地掃了那張紙一眼說︰「我不是家屬。」

    這種話在這裡可是聽得多了呢!小護士一臉又是個渣男的表情,白了他一眼,然後又因為他那張超好看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臉,羞澀地回避了視線,搞得像面部神經失調似的。

    她又把那張紙給了徐孝宜,重複了遍剛才的話。

    徐孝宜點頭接過,拿著筆也草看了一遍,感嘆道︰「原來她也叫璐雅,跟我朋友同名,真是有緣。」說著就要在空白處簽名。

    一隻手從斜邊插入,準確地抽走她手裡的筆。

    徐孝宜有點生氣,瞪凌岳,「你做什麼,不知道現在情況緊張嗎?」

    「妳認識她?」凌岳問,把玩著那支筆。

    「我剛不就說了,認不認識根本不重要,把筆還給我。」

    看她這副不識好歹的可惡嘴臉,凌岳還真的想讓她自生自滅,多餘管這閒事。他把筆遞回去,在空中劃了個弧線,最後敲在她頭上。

    「妳傻不傻,這種字是能隨便簽嗎?」

    徐孝宜愣了會,小護士不耐煩了,催問她,「妳到底是不是家屬?」

    她搖頭,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這緊張的氣氛沖壞了腦子。

    小護士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那兩人都木頭一樣杵著不動瞧著彼此,不知在交換什麼不得了的情報。

    「那家屬到底在哪裡?」

    一語驚醒,最後還是通過孕婦的手機聯絡到她的家人,得知她先生正在趕來的路上,徐孝宜才算鬆了口氣。

    她一直留在這等人到了才走,而凌岳則是早就離開了。

    徐孝宜在醫院門口找到了她的腳踏車,從這裡趕去面試地時間肯定已經過了,可她還是以最大馬力衝了出去。

    一邊奮力地飆車,一邊心裡罵自己,徐孝宜呀徐孝宜,妳怎麼就不長記性,這次面試沒有過,真的誰也怨不了,就怨妳自己!

    另一邊異空間總部大樓十五層,等著面試的人排排坐了滿一間屋,他們已經在這邊乾坐了快兩個小時,約定的時間早就到了,工作人員來回進出了好幾次,就是沒人叫他們進面試間。

    同樣在十五樓的經理辦公室外面,負責人事的唐詹也來這轉了好幾圈,每次問秘書得到的答案都一樣,凌岳還沒來,凌岳還沒來。

    大家都覺得應該聯絡一下凌岳,可就是沒人敢給他打電話。本來招助理這種小事也並不非要經理本人在場,可誰讓這次招的是凌岳的助理,如果沒得到他本人的肯定,誰也作不了主。

    來面試的人都有意見了,唐詹勉為其難地拿出電話,猶豫著要不要聯絡一下凌岳。正在糾結時,身邊的秘書訓練有素地站了起來欠身彎腰,他轉頭,果然是凌岳來了。

    唐詹鬆了口氣,趕緊把手機收了回去。

    凌岳一如往常,走路帶風,兩條筆直修長的腿瞧得人眼暈,順著腿一路爬上去,精瘦有力的軀幹和那張盛世美顏的臉美得一塌糊塗,也幸得他們這些老員工看習慣了,透過這張臉看到的已經不再是春光無限。

    而是無盡的麻煩……

    那些每天不看一眼凌岳就覺得一天沒真正開始的職員,是沒有體會過凌岳的可怕。

    不過今天凌岳的樣子有點古怪,雖然還是那副普天之下我最好看的得瑟臉,可總覺得得瑟的有點僵硬。

    「怎麼了,你晚到也太少見了。」唐詹很自然地過去跟在凌岳後面。

    「嗯,去洗車。」凌岳說著,行進中順手接過秘書遞上來的文件。他瞧了眼,不薄不厚,整理的很好,全是今天應聘者的資料。

    「洗車?大早上?」唐詹有點萌,就算凌岳總是特立獨行,這理由也著實讓人好奇。

    「是啊,後座沾了點血。」凌岳說得隨意。

    「血?」唐詹哆嗦了下。

    「嗯,沒多大事,已經處理完了。」凌岳雲淡風輕的一句,成功加重了唐詹的心理負擔。

    後者假意咳了聲,告訴自己以後凌岳的事還是少問,「那面試開始吧,面試的人已經都到了,我這就叫他們。」

    「幾點了,還一個一個叫麻不麻煩?」凌岳一把將那疊文件拍進他懷裡,唐詹沒有選擇地抱住。

    凌岳一把推開了等候室的門,一屋子十幾個人全都看了過來。

    凌岳早習慣初次見面的人落在自己臉上的那種視線,坦然地繞到眾人面前與他們面對面。

    「感謝大家對我們異空間的信任,我是這次的面試官凌岳,現在面試開始,請大家坐正並把嘴巴閉上。」

    細碎的雜音頃刻間消失,每個人都是瞪著雙眼,盯著凌岳。

    凌岳也在打量這些人,臉上總是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但讓人並不覺得放鬆。

    這次他是想要個男助理,之前的三個女助理全是剛上班時面若桃花,一個月後便成了枯槁老木,未滿半年全都哭著離職。

    真的,女人太嬌弱,而他在工作時是不會哄女人的。男人不錯,找個身強體壯,心理承受能力強,腦子靈活聽話,長得順眼的男性助理一直是他的理想。

    只是這樣的人一般不會來應聘做助理,他的助理就成了流水線,到頭來沒一個用得順手的。

    他的視線在每個人臉上停留不過一秒,這批人裡也沒有自己特別滿意的,倒是讓他發現了一張熟面孔。

    「妳。」凌岳朝最後排角落揚了揚下巴,笑了下,「來得很快。」

    被點到的人全身僵硬,十分想哭,一番糾結後她還是選擇咧出一個尷尬的笑。

    蒼天啊!她是不是真的傻,為啥她會認為一個開豪車的貴公子是跟自己一樣為生計奔波求職,人家根本是去選人的好嗎?

    當她拼了命一路狂趕,大腿抽筋到了這裡,發現面試竟然還沒開始時,還在感嘆自己運氣真的超好,真的是好人有好報。

    現在想想,面試之所以延遲這麼久,原因不就是她自己造成的嗎?

    雖然奇怪他一個開車的怎麼到的比自己還慢,但現在她可不敢再奢望自己會有什麼好運了,識相的人這會就應該抱著包包哈腰遛走。

    「妳叫什麼?」凌岳讀著她臉上變幻的表情,跟她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徐孝宜呆了兩秒跳起來,把椅子搞出很大聲響,「徐孝宜!」她像個狗腿學生。

    「好土的名字。」凌岳自得其樂,不管面試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地吐槽他過分。他繼續瞧著徐孝宜,明顯在打量她,「妳力氣蠻大的。」他說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徐孝宜點頭,對這點竟也充滿自信。

    凌岳的食指在下巴上點了點,瞧她,「力氣大是好事,還要能吃苦,有韌性。」

    徐孝宜瘋狂點頭,完全沒去考慮所謂韌性是什麼鬼,全沒了一小時前對這個人指手畫腳的派頭。

    「好吧,那就是妳了。」凌岳兀自宣佈了結果。

    所有人,包括抱著一疊履歷的唐詹都是白癡相地愣在那裡。

    凌岳繼續宣佈說︰「明天來上班,不許再遲到。」

    那個再字用的很微妙,不過誰都沒有察覺,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另一件事上。

    「這就決定了?」唐詹都要為那些面試者抱不平了,「不看看履歷問點問題什麼的?」而且你不是說想要個男人嗎!

    「不是已經問完了嗎?剩下的交給你了。」

    凌岳像個政務纏身的君王,三言兩語交待完便自顧自離開,留下一個風中凌亂的人事部長。

    徐孝宜眨著眼睛,心情可說十分之複雜,美好的期待和不祥的預感同時湧上心頭,就是不知道哪個會靈驗了。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4 PM

第二章

    其實徐孝宜對於自己應聘成功的這個薪資待遇超好的工作具體要做什麼並不瞭解,按說凌岳已經做到經理了,那肯定是有秘書的。

    既然有秘書,那為什麼還要設個助理,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她想過,沒想明白。

    沒想明白的事,到時候自然就有答案了,抱著這樣一種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態,徐孝宜按時去公司報到了。

    這日,她穿著一套淡藍色短裙套裝,肉色絲襪下是雙黑色高跟鞋,典型的OL裝扮,希望能重新給自己上司一個好印象。

    她提前半小時到公司,先去秘書科報到,最先見到的是凌岳那位外貌堪比模特的秘書張歆。不愧是凌岳的秘書,徐孝宜都覺得自己到的已經很早了,沒想到這樣一位大美人敬業程度完全不輸外貌。

    「啊,抱歉,我來晚了。」她有些臉紅,心想自己真是出師不利。

    「下次記得早點來。」張歆都沒停下手裡工作,機械地點了點頭,竟一副她真的遲到很久的樣子,搞得徐孝宜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時間。

    她說完這句話又專心投入工作,徐孝宜躊躇半天,有些為難地開口道︰「請問,我應該去哪裡工作?」

    張歆這才抬起頭,從下到上地將她掃了一遍,然後精緻的臉上眉頭皺了皺,美人細小的不悅讓徐孝宜心慌。

    她指了指自己旁邊的空桌子說︰「這是你的位置。」

    她竟然被歸到秘書科嗎?她正在晃神,那邊張歆又開口道︰「你先去見下凌經理。」

    「可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

    這次張歆笑了,笑得可好看了,而且還對她點了點頭,說︰「專案企劃部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了。」

    不知為什麼,徐孝宜渾身打了個冷顫。

    她敲開凌岳辦公室的門,凌岳正端著杯咖啡對著窗外邊看景色邊慢悠悠地喝著,桌上放著吃到一半的三明治。見她進來,他那張精雕玉琢的臉便先從下至上地將她掃瞄了遍,而後眉頭微微皺起,像見了什麼髒東西。

    這個表情她太熟悉了!徐孝宜恨得牙癢癢,拳頭都攥了起來,心想這部門人都什麼毛病,打量人都跟打量昆蟲一樣。

    但心裡再彆扭,臉上的笑容還是要有的,而且還得是非常餡媚的那種笑容。

    「凌經理早,我是徐孝宜,今後還請多多指教。」兩手交疊於小腹,鞠了一個標準九十度的躬。

    凌岳有種感覺,如果這是在古代,她此時已經給自己磕頭了。對於她這種識實務的謙卑,他的眉毛挑了挑。

    「放心,我會不遺餘力地指教你的。」他故意用一種陰森的語氣說,然後看到她低下的肩膀不可聞地抖了下,他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那麼,請問我的工作是……」這也是徐孝宜咬著牙問的,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嗯,從明天起記得幫我準備早餐。」凌岳說。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便抬頭看他,見凌岳正以那種嫌棄的目光對著桌上的三明治說︰「真是受夠了店裡的食物,明天起我要吃到熱的早餐,中餐。」

    「好的。」

    「半小時後我要去年跟起風裝潢合作的所有文件,七一大廈頂層的平面圖及當時內部設計的平面圖,還有完工後的照片。十點的視訊會議需要準備的文件去問張韻,中午和李總吃飯帶的禮物準備好放到車上,你會開車嗎?」

    「會。」

    「那你來開車,那個姓趙的司機變車道時總是不打燈。在我和李總吃飯期間你去把我晚上跟富英集團千金吃飯的衣服拿回來,地址問一下張韻。下午部門會議討論豐瑞飯店的改裝,我要提前看到他們給的設計圖,你提前一小時拿給我。會議結束後的茶點問張韻,不要再讓我喝到涼咖啡。暫時就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把那個嗎字去掉,她根本全是問題!啥圖,什麼會議,哪家千金,她對公司的瞭解目前只限於大門朝哪邊開的階段好嗎,先不論從哪找他要的那些東西,這內容也太豐富了吧,她根本聽了後面忘了前面,難道交待事情就不能一件一件地循序漸進!

    徐孝宜內心世界已經把凌岳的家人問候了一遍,但她當然不可能遵從內心大喊一聲你就是故意刁難我然後對自己上司發一頓脾氣。

    雖然說,偶像劇裡經常有這樣的情節沒錯,霸道腹黑總裁們在被菜鳥小職員崩潰痛罵後不怒反笑,落下一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了,最後兩個人必成一對,上演小職員麻雀變鳳凰的戲碼。

    但那是偶像劇,首先要有偶像的皮囊……呃,好吧凌岳似乎符合這個條件,但她也不會傻到把自己當鍍金麻雀,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即便真是隻麻雀那也逃脫不了鳥的命運,何況眼前這位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於是徐孝宜內心野火燎原,面皮微紅怯笑一下,成功把自己被氣到快要燒起來的膚色掩護成了羞澀。

    「請問,七一大廈之後的事情是什麼……」說著還縮了縮脖子。

    凌岳那張偶像劇男主的臉做出個表情,徐孝宜將那理解為譏諷,「從那開始就記不住了?你知道自己這樣是在耽誤我的時間嗎?」

    所以她這不是縮著脖子等著挨訓了!徐孝宜不反駁不發言,垂著眼頗有種逆來順受聽候發落的自覺。

    「我的時間很趕,每天上班會交待一天的工作內容,你要做的就是去執行,一件不落地配合完成,不要在我忙起來的時候再打擾我。」

    「是,我就是怕耽誤凌經理您的工作,所以虛心請教,下不為例。」

    凌岳挑眉,「真能下不為例,我討厭重複。」

    她也很討厭被人像對待低能兒一樣嘲諷!徐孝宜簡直忍辱負重,一再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在這次有了準備以及聽了一遍的基礎後,對於凌岳再次重複的內容她算是勉強記了下來,但是此時千萬不要再跟她說別的事,她需要立刻將記下的內容寫在紙上,不然下一秒就又要忘。

    瞧她眼珠轉動極力在心裡反覆默記工作內容的認真勁,凌岳覺得好笑。其實他當然沒指望她真能聽一遍就記下來,他就是想看看她的反應。還以為她會暴跳如雷,原形畢露,或者像前面的助理一樣,眼圈一紅哭著跑掉,看她忍著被羞愧,承認自己沒記下來,還很誠懇地請他再次指示。

    是說她真有股韌性呢,還是心裡憋著火已經恨得他牙癢癢了呢。

    「對了。」他開口。

    「啊,請等一下!」徐孝宜慌死了,就說這會千萬別再說其他事了,腦子裡剛記下的東西肯定會忘,要是再讓他重複一遍自己會直接被開除吧。

    她擺著手,腳本能地往後退,「那個,我突然肚子疼,我五分鐘後再來,就五分鐘!」她要趕緊把腦袋裡的東西記下來!

    徐孝宜彷彿自己闌尾炎發作般不容人接話,踉蹌著跑了出去。

    凌岳目送她離開,心中滿是疑惑,他就是想問那天的孕婦怎麼樣了,她幹嘛怕成那樣?剛還在心裡表揚她沉得住氣不會臨場逃跑呢。

    徐孝宜瘋了一樣跑回秘書科,把腦子裡的藏寶圖急忙地記了下來,這會其他科室的秘書也都到了,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對於她這番完全背離秘書素養的驚慌行為,她們選擇眼皮都不抬一下,顯然都是見怪不怪。

    五分鐘到了沒,她還得要回去聽新一輪的指示,走之前一個急剎車,她轉頭看了那個頸子曲線如天鵝般優雅的秘書張韻,「那個,韻姐,等一下我恐怕會有非常多的事情要請教你。」

    張韻點了點頭,並沒看她。

    唉,自己的上司跟前輩都如同偶像劇裡超不好相處的那種人,她可該怎麼辦。

    在上班的第一天,徐孝宜就學會了許多,比如說凌岳雖然是個年輕人,看臉還能當個偶像派,但他的工作習慣卻相當傳統,他習慣看紙本資料,覺得在紙上用筆操作的感覺更為實在,並且看得非常細,經常是想起從前哪個企劃,就叫人往四五年前的資料裡翻。

    他這樣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對於每個大小企劃都是事無鉅細親力親為,為下屬把關可謂十分可靠的主管。

    唯一的缺點就是他真的太龜毛了,光靠張韻一人怕是要累得吐血,所以秘書負責動腦,助理負責苦力,這就是所謂經理助理薪資奇高的原因。

    所以這是他的個人習慣,真的不是故意在整人。

    徐孝宜搬著成山的資料穿梭於公司走廊時,凡路過的人全對她投以善意的微笑,打招呼道︰「凌經理的新助理,加油哦」。

    可見,她這個特殊職位是多麼醒目的存在。

    也終於明白了他跟張韻為啥一見自己就先皺個眉,她根本不應該穿什麼OL套裝的,她應該穿運動服來,她這哪裡是上班,根本就是來運動的。

    那雙高跟鞋快把她腳踝磨沒了,都怪她錯誤理解了自己的工作性質。

    徐孝宜很想哭,尤其是一想到凌岳那高深莫測的笑容,更是心裡沒底。但又能怎麼辦?

    當她上班第一天回到家累倒在玄關,連鞋都懶得脫時,她問自己,又能怎麼辦?

    雖然工作內容和她以前做過的以及想像中的大相徑庭,可於公她要靠這份工作吃飯,於私她也不能教凌岳小看!

    平時凌岳上班的路線會先經過秘書科,通常也就只是經過而已,因為他到的早秘書科裡除了張韻也沒別人,沒啥好看的。

    可今天他鬼使神差地往秘書科裡瞥了一眼,空空的幾張桌子只有張韻那張坐著人。

    哦,果然還沒到,真是不長記憶,他腦袋裡掃過這麼句話,卻也並不上心。

    進了辦公室,他坐下先把電腦打開,想著張韻差不多該把早餐送來了。其實買早餐真不該是秘書做的事,可他又很懶得中途下車去買飯,所以抱著半分理解,也就湊合吃張韻每天帶的乾巴巴麵包。

    果然過了沒幾分鐘辦公室的門被敲開,凌岳的視線稍微從電腦螢幕上移開瞟了眼,這一瞟就半天沒再緩回去。

    徐孝宜端著餐盤小心翼翼地過來,光是看到那個大托盤凌岳就在心裡讚了聲專業。

    看到她依次把小籠包,蒸餃,涼拌配菜,小米粥和一杯牛奶放在會客桌上,又擺上小盤子放了副筷子,那大托盤裡才算空了。

    她抱著托盤對自己笑得殷勤,今天她穿了長褲和一雙平底鞋,黑色長褲和白襯衣搭了條絲巾,配上雙藍色平底鞋,凌岳將她從下至上掃了遍,總算沒有再皺眉。

    看吧,就知道是衣服的問題,有話不直說!徐孝宜心裡分析著,臉上帶著專業的笑容,像個早間新聞播報員般爽朗道︰「凌經理,可以用餐了。」

    凌岳嗯了聲,又看了她一會,這才起身像老佛像似的慢悠悠地晃了過來,弄得徐孝宜猶豫著要不要去攙扶他一把。

    他垂眼,又把桌上的早餐掃了遍,本來對於食物這事已經不抱希望的胃開始翻騰,他已經多長時間沒在早餐時間看到過餐具這種東西了,更何況還一下搬了半桌子。昨天只是因為她是在自己吃早飯的時間進來的,他才順口提了句,其實自己都忘了。

    「半小時後再過來。」

    「是的!」她知道那是吩咐她一天工作的時間。

    過了第一關,她顯得精神抖擻。

    據前輩們說,凌岳是個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人,所以半小時掐著秒針,徐孝宜準時出現。

    桌上的碗碟裡的東西基本已經空了,只剩了些小涼菜和蒸餃。

    她先收了盤子擦了桌子出去,一會再進來聽候發落。

    凌岳托著腮坐在椅子上,一派君王的慵懶,其實他是真吃撐了懶得站著了。

    「別再讓我重複第二次,0K?」

    「OK!」徐孝宜慎重點頭,專注地瞪著雙眼一副等他發話的架勢。

    他覺得好笑,盤算著今天的事情劈里啪啦又說了兩頁紙,並且看徐孝宜興致很高的樣子,又臨時加進去兩件事。

    語閉,竟然過去了兩分鐘。

    聽他終於喘了口氣,徐孝宜朝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又說了遍︰「OK了!」

    「真都記下了?今天很忙,不要耽誤事情。」他說。

    你哪天不忙,徐孝宜心裡冷笑,很確信他只會一天比一天忙。

    「都記下了!」

    看她這樣信心百倍,跟昨天判若兩人,凌岳也不好再說什麼,顯得對下屬不信任,等她真犯了錯再說吧,他話鋒一轉,「對了。」

    「那我就去準備了,凌經理辛苦,凌經理再見!」徐孝宜鞠躬轉身逃竄一氣呵成,彷彿真的滿心只有工作。

    凌岳對著那扇關上的門眨了眨眼,他就是想問問早餐哪家買的,味道還蠻好,這女人到底什麼毛病?

    徐孝宜風馳電掣跑回秘書科,剛到的前輩看她那著急的樣子,投以同情的目光,一邊不緊不慢地做開工準備,一邊閒聊外加跟她聊天。

    「徐孝宜你體重多少?」一個問。

    徐孝宜臉一紅,正在擺弄電腦的手停了下,對方忙改口,「哎呀不是嫌你胖,是凌經理的助理,我記得平均下來兩個月都要瘦五公斤,我看你已經沒什麼可再瘦下去的空間了,你要量力而行,不行就算了。」

    「對啊,你看張韻,跟了凌經理一年,瘦了十公斤。」

    張韻沒吱聲,彷彿已經投入到電腦螢幕的世界裡。

    徐孝宜想像不出女神多十公斤肉是什麼樣,但她突然覺得跟著凌岳成了件很有誘惑力的事情,能減肥。

    這時張韻才像開關被觸動了,瞥了她一眼,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是那樣的,我頭髮也掉了一半。」

    徐孝宜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差點嗆著。

    其他人嘆氣,「而且我聽別人說你跟凌經理似乎還有點過節?你要當心,他整起人來毫不手軟,顏值多高手段就有多強。」

    那恐怕真的非常強了,徐孝宜心裡笑了下,她已經決定不參與公司裡這些八卦,哪怕與她自己相關也是一樣。所以她就十分嬌弱地笑了笑,打開手機按了播放鍵,同時雙手把內容打進電腦。

    手機裡傳出的是凌岳的聲音,秘書科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凌岳和善聲音報出的繁重內容壓得眾人冷顫。

    「那個為什麼給他家狗買狗糧的事也要吩咐你去,這就是成心在整你啦。」

    「不過你竟然錄下來了?」

    這回徐孝宜終於有回應了,她抱歉地笑了笑,說︰「不然我記不住。」

    哎呦,好惹人憐,一眾姐姐心都軟了,徐孝宜竊笑,對對對這就是她要的效果。

    最近這一個月岳凌的心情都很好,好到走在路上都像在發光,歸根總結應該是三餐品質有所回升。

    張韻工作能力很強,但他們兩個屬於一類人,一忙起來永遠把自己的事放在最後,就算她有心地準備三餐,也就是速食和員工餐,有時忘記了他也不會怪她。

    自從徐孝宜來了,最明顯的感覺就是他跟張韻的氣色都變好了,所以他暗自分析,徐孝宜應該是連他寶貝秘書的飯一起包攬了,這個老媽子找得太成功了,更別說除了這種瑣碎的事情,工作上的事徐孝宜也做得很好,比他想像的要好。

    她用極短的時間就摸清了公司的各個部門位置和分工及人員結構,摸清了他車子的各種按鈕位置,摸清了他最頻繁的業務往來客戶及他們的個人愛好,有時候他忘記吩咐的細節她竟然也想的起來,比如周總喜好吃辣,但很奇葩的在他女朋友面前從不吃辣,要維持一種清心寡慾的形象這種事她也記得,並且在一次飯局中避免了尷尬。

    總的來說,很好用,用得很順手。

    他決定表揚一下這個好下屬。

    這天凌岳再次路過秘書科時停了下來,辦公室裡依然只有張韻一人,他疑惑很久了,徐孝宜每天明明都來得很早,為什麼總是不見她在辦公室前,所以這次他推開了秘書科的門。

    「徐孝宜呢?」他問。

    張韻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盯著他愣了半天,一張滿是風情的臉硬是成了鐵鑄的雕塑,還是超高的職業素養讓她沒直接叫出來,而是壓了壓聲線,冷漠道︰「茶水間,她每天來了都先去茶水間。」

    「好。」凌岳關上了門。

    張韻掐了自己一把,沒作夢吧?

    凌岳走進茶水間,這地方他來得少,一般都有人把飲品給他送去。

    這會沒到上班時間,茶水間裡只有一個人默默忙碌的背影,看服裝就知道是徐孝宜,桌上放著那熟悉的大托盤,還有很多碗碟。

    她正從一個保溫飯盒裡夾東西往小碟子裡擺,然後再把小碟子放在托盤上,那是一碟蛋塔,然後又是一碟蝦餃,一個開花小饅頭,一碟小涼菜,一碗皮蛋瘦肉粥,一杯牛奶。

    他對今天的早餐很滿意,臉上自然也就帶出了笑。

    她配菜那麼認真,他都快貼上她背了也沒察覺,而他只想把自己的早飯瞧得更清楚,一點點前移不自覺的離她過近。

    「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他突然出聲,徐孝宜嚇得差點把筷扔了,驚悚地轉身一見是他,凌岳清楚地看到她那個嘴型是要罵人,然後生生地咽了回去,換上了一副順從好員工的嘴臉。

    「凌經理早安。」

    凌岳差點樂出來,這些天來他有耳聞,她在公司的評價不錯,上上下下似乎都很喜歡她,說她脾氣好,好相處,中和了他們部門的氣場。

    好相處大概是不得已而為之吧,他指指她帶來的那兩個保溫飯盒,徐孝宜緩過神來啊了一聲,點了點頭,「是啊,都是我做的。」

    這不是廢話嗎?吃了一個月才想起來問這個也真是心大。

    凌岳掩飾不住地震驚了下,並把震驚的內容說了出來,「你不是去店裡買的?」

    「是你說不想吃店裡的食物。」徐孝宜對他這疑似質問的語氣相當不滿。

    他說過嗎?凌岳努力回想約莫一個月前,似乎是有過那樣的對話。可他所謂的店是指便利商店,他是不想吃便利商店的速食,根本就沒想過當今年代還有人會做這麼複雜的早餐,所以一直都以為她是找到了好吃的店。

    這該感動嗎?他的心思變得有些微妙,而徐孝宜則被他盯得有些發毛。

    這個事超多的男人,不會是嫌她自己做的東西不乾淨吧,可別想因為這個找她麻煩。

    她開口,小聲道︰「你又沒說報銷餐費的事……」她都已經窮成這樣了還要去給他買豪華早餐,然後也不好意思開口要錢,那還不如自己做來得划算。

    凌岳剛升起一點的感動之情終於變成了爆笑從嘴裡噴了出來。

    雖說是爆笑,但他長得那麼好看,也只是露出牙齒,發出了聲音的程度。但這樣已經很難得了,一般人除了他那種抿著嘴不冷不熱的笑外還沒見過他露牙。

    就顯得,很真實。

    「好吧。」他拍拍她肩膀,「自己做也是要報銷的,月底會計會處理,算是獎金。」

    徐孝宜眼中一亮,「真的?凌經理你還想吃什麼,我去買。」

    「就自己做的,蠻好的。」凌岳又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走了。

    徐孝宜才想起來,他沒事來茶水間幹嘛?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4 PM

第三章

    徐孝宜最近職場得意,情場的失意就來了,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因為她被甩了。

    雖說和男朋友交往時間不長,不至於受什麼嚴重的情傷,但打擊卻不小。人家的分手理由很簡單,她的家庭問題大,而他只想談輕鬆的戀愛,所以他們不合適。

    什麼叫她的家庭問題大?她又沒叫他幫忙負擔!只是作為自己的男朋友,她在某個夜深人靜孤獨寂寞冷的時候有打過一個電話,吐槽自己家的事情,只想求得一個來自男朋友的關懷而已,還真的一點也沒想過自己家的事能和他有什麼關係。

    她沒這麼想,人家那邊倒是考慮的很周全,恐怕近十年的事都考慮進去了,還說她回家還要工作,還要給上司準備早餐,都沒時間約會,明顯是對他不認真。

    拜託一下,前面剛吐槽完她家庭問題大,後面就抱怨她只工作不約會,她瘋狂工作還不是為了早點適應這個奇葩的職位,早日升職加薪減輕他所謂的家庭問題嗎?

    幫上司準備早餐就是她的工作內容之一,好像他真吃醋了似的,還不是在找理由!

    算了,反正本來也沒多愛,徐孝宜明白,可她還是不能立刻接受,當初追自己追得那麼殷勤的男人,怎麼就幾天不見面說翻臉就翻臉。

    男人,還是父母,沒一個靠得住的。

    徐孝宜的低氣壓已經無法支撐她苦心營造的純良小妹的形象,不少人都看出來她最近心情不太好,連凌岳都瞧了出來。

    她敲門進來,兩隻胳膊上各挎著兩個裝被子那麼大的包,像是來逃荒的。

    那四個大袋子裡裝的都是他要的東西,她照例問了句東西應該放在哪。

    本來往常只是抬手一揮的凌岳這次竟抬起了頭,讓她預感到有大事要發聲,沒敢動。

    「你……」他斟酌了下用語,她則緊張得咽了口口水。

    他不太習慣關心別人,想必對於這點她更為瞭解,想到這也就不必擺出好上司的那套了,他說︰「你把東西放下,明天不用來了。」

    重物落地的聲音,是那四個大袋子分別從她兩條胳膊上滑落墜地的聲音。

    徐孝宜雙臂無力地垂下,肩都塌了,眼中寫著絕望,呆若木雞,倒把凌岳嚇了一跳。

    隔了兩秒,徐孝宜吸了吸鼻子,眼圈紅了。

    「你們這麼大的公司,竟然也這樣?」她說話帶著顫音。

    怎麼樣了能把她委屈成這樣?凌岳呆在那裡,等待著徐孝宜接下來的控訴。

    「我是聽說過有公司為了省錢,招人只做不到一個月就開除,沒想到異空間這樣的大公司也來這套,難怪他們說你助理換了一批又一批,我都沒往這方面想過……」

    凌岳先是反應了好幾秒,而後對著她那張怨氣的臉,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想不到他難得關心下屬,竟然是這種效果。

    所以他笑了,抿了抿嘴唇不懷好意的那種,問她,「那你是往哪方面想的?」

    「我就想著你以前那些助理可能體力不太好。」

    他瞧了眼地上的四個袋子,「是沒你好。」

    「算了,開除就開除,反正你這種人是不會理解的。」徐孝宜淒淒慘慘,這次看著真不像裝的。

    凌岳很同情她,但更想笑,順便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叫住悲痛的她,讓她把話說清楚,「我又是哪種人?」

    「就是那種看到孕婦早產倒在路邊,或者別人哭哭啼啼也能安然坐著看戲的人。」

    「你哭哭啼啼了嗎?」

    「沒說是我。」徐孝宜抹了把傷心淚,「你年紀輕輕就開著拉風的車,坐著高薪的職位,看樣子應該也有個好家庭,不然培養不出來這種能力,最氣人的是長得還好看,走在路上被人羨慕,出去談客戶也被倒貼,一切別人望塵莫及的事,對你都是手到擒來,隨便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別人的命運,這樣的人要怎麼指望你去理解我們這種普通人。」

    他的確喜歡那種被別人嫉妒的牙癢癢可又挑不出他毛病的感覺,可也沒因此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按她的描述,他應該拿個權杖上班。

    「看來你真的很煩心。」已經毫不掩飾對他的意見了,是不打算再裝小純良了嗎?

    哦,對了,她以為自己被開除了,沒必要再裝了。

    「是啊。」徐孝宜失魂落魄地說︰「被男朋友甩了,被老闆炒了,之前還能說是有點小鬱悶,現在已經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我快煩死了。反正一直單方面被人愛,有張好臉丟了工作也不怕的你是不會理解的,真羨慕你。」

    說著還唉了口氣。

    這算好話嗎,怎麼聽著像罵人呢?凌岳還從沒被哪個女人這樣情真意切地羨慕過,感覺頗為古怪。

    徐孝宜哪還有心思去顧及他的感受,無力地甩了甩手,說了句拜拜。

    看著她那頹然的背影,凌岳心情倒是出奇的好。

    「別灰心,還是會有好事的。」他說。

    沒糾正她的誤會,所以當她發現這是場誤會時應該很高興吧?

    徐孝宜停下轉頭瞧了他一眼,一副這話從你這個始作俑者嘴裡說出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的表情,把凌岳逗得更開心了,接著看她走出去。

    他發現這個徐孝宜不只好用,還很好玩。

    埋首又工作了一會,凌岳想起了什麼,忽然就中斷了思路。

    他那個好玩的小跟班不會傷心之下直接收拾東西回家了吧?要那樣可就有點麻煩了,眼前這四袋東西的分類她還沒做,好歹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再走,況且東西都打包走了再知道這不過是場誤會,再把東西抱回來多尷尬且麻煩。

    她不是最不想在公司當個顯眼的存在嗎,萬一怕被人議論知道是誤會了也不回來了怎麼辦?

    凌岳站了起來,他也不懂自己在著急什麼,直接往秘書科打個電話的事,他硬是親自跑了趟。

    秘書科這下熱鬧了,因為徐孝宜是哭著回來的。

    她頃刻間被一群姐姐圍了起來,連張韻都忍不住往她這多看了幾眼。

    「怎麼了?你被開除了,不會吧?」

    別說別人了,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說是為了省錢後來想了想不太可能,可現在徐孝宜哪有心情想那些,而且被這麼多人圍著空氣不流通,感覺頭更疼了。

    她對著文件邊吸鼻子邊一一核對今天的事情完成了幾項,還有哪些沒做的。

    「不是。」有人看不下去了,「孝宜,你怎麼還要工作,也未免太好欺負了吧?你這樣不行的。」

    「是啊,起碼要去問明白原因。」另一個人搭話,「我就說凌經理是對你報復,有意惡整你,早叫你別做了,還等著他辭,瞧這一個月把你累的。」

    惡整她?好像最早的時候聽到過這種說法。

    徐孝宜的手停了下來,一直秉承著不惹事,不參與閒事,不對任何事發表意見,包括自己的事這幾項原則堅持到現在,她可能是有點忍不住了。

    反正都不幹了,不管自己忍不忍,結局好像都是一樣的。

    「凌經理才沒那個閒工夫整我。」她這不高不低的一句,倒把那個關心她的姐姐說愣了。

    她也知道人家是為她抱不平,可她眼裡更是容不得半點不平,所幸自己先痛快了再說。

    她吸了口氣,慢條絲理地說︰「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被為難了,難道以前的助理們做的不是我這樣的工作嗎?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凌經理工作上要用的,他只是在工作而已,他自己的事都堆成山了,哪有那個時間顧我這種小透明。」

    「我就是那麼一說,因為大家都在說……」

    「我們可能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重要吧。」徐孝宜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苦,自己累,可其實這些都只是幫忙的工作,那些要背責任的人難道不比我們工作的風險大?拿多少錢做多少事,凌經理讓我去做這些,都是因為他工作需要。」

    她操作電腦,「姐姐們,請讓一讓,我要把今天的事都做完,不然耽誤凌經理的工作,很多科都要受影響,也等於給你們添麻煩。」

    她這氣勢十分驚人,老前輩們都紛紛讓開,狐疑地瞧著她,只有張韻看她的眼神裡表示出了明確的讚許。

    不過這讚許的目光跳過徐孝宜的話,隨之掃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站在科室門口的凌岳本人。

    剛才大家都在七嘴八舌中,沒人注意到門開了,有人進來了,站著不走了,聽了半天了。

    張韻緊張的手心裡出了層汗,不知道該不該起來鞠躬打招呼,那樣的話在場一半人大概會當場嚇死過去。

    而有不知死活的還不認輸,嘟囔了句,「無故炒人,就是不對。」

    徐孝宜的人緣很好,她知道這些人都是為她好,而且最生氣的人肯定是她自己,但她不想因為這樣,自己走了就算了,還要讓別人落埋怨遭誤會。

    凌岳的可惡是一種高高在上,散發著天生優越感自信爆棚令人忌妒的可惡,把他的可惡說得如此小家子氣,其實對他是種侮辱。

    「可能是沒必要跟我解釋,這種事本來也是歸人事部管,相信走離職手續時會有人告訴我的。」

    徐孝宜完全想開了的樣子,只是眼圈還有點紅,已經瞧不出心情上有什麼影響了。

    她此刻該思考的是完美結束最後一天的工作,快速找到下一份工作。

    然後有空的話,還是要紮個凌岳的小人,沒事詛咒一下,詛咒他老了發胖之類的。

    張韻看到凌岳出去了,她鬆了口氣,凌岳離開的時候表情很放鬆。

    凌岳沒意識到自己很開心這件事,他嘴角帶著春風般的笑意,迎面而來的幾個職員直接給電暈了。

    事實證明,開除的事是個烏龍,徐孝宜趕緊把連夜做的凌岳的小人拆了,恨不得換上他的照片供奉起來每天燒香,祝福他越活越妖豔。

    她想著怎麼也該跟凌岳道個歉,雖然他的話真的很容易引起誤會,但好幾次被凌岳打了岔,最後都沒能說出口,也就錯過了道歉的時機。

    辦公室裡的姐姐們對她的態度或多或少有了變化,這也在情理之中,恐怕她們都發現她並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小可憐,保護慾忽然無處安放有些適應不過來。

    但是,就連凌岳對自己的態度都有了很微妙的變化,這就很說不過去了。

    其中她最直接的感受就是,他變得超級黏她,說黏還顯得他挺萌的,其實就是對她的剝削更加倡狂了。

    比如說平時他在外有餐,一般都會叫她開車然後她在車裡等著,或者期間去辦點別的事再回去接他。

    但如今,他跟誰吃飯她都得跟在一旁,他倒也不會低級地讓自己負責倒酒布菜,也不會特意去介紹她,只讓她負責吃,就說是出外勤的員工福利,可她對著那麼多商界大佬也得吃得下去啊!

    最過分的是他連去跟富家千金太太們會面她也得跟在一邊,吃也不是,看也不是,當個大燈泡發光發熱遭女人們白眼。

    她苦,她好羨慕張韻不用出外勤。

    徐孝宜把一堆圖紙分好類平攤在會客桌上,這會客桌沒見凌岳會過客,倒是成了他的小飯桌和另一張書桌。

    她正要走,被凌岳叫住,最近他對自己不再靠手勢下令,而是會非常專注地瞧著她,即使沒什麼事從她進來也要瞧到她出去,瞧得她心裡發毛。

    「凌經理還有事?」她試探。

    凌岳很滿意她這回沒自己先逃出去,他走過來瞧了眼一桌子分門別類的圖紙,徐孝宜不是學設計的,但是她從來沒有搞錯各類型的圖紙,這讓他非常意外。

    其實這種事只要認真就能做到,但又有幾個人能做到次次認真。

    「你拿支筆坐坐。」他點了點圖紙上的一個弧形區域,「把所有圖紙上有這種形狀的區域全標出來。」

    徐孝宜愣了半天,吸了口氣,這事十分重要,平時都看他自己在做,這個不屬於體力勞動,不算她的工作範疇。

    「那個……」在她猶豫的時候,肩膀上的兩隻手已經將她按進了沙發裡,並且尊貴的凌先生親自給她拿了支筆過來。

    她拿著圖,半天沒動,這些圖她天天搬,也看熟了,但橫七豎八的線都是幹嘛用的,那些數字怎麼看,她還沒研究過。

    「橫線裡找弧線,很難嗎?」凌岳站在她後面,隔著個沙發靠背彎下腰來,整個人將她罩了起來,修長的手指點在她手裡那張圖的一個點上,呼吸就吐在她的耳邊,「看,比如這裡。」

    徐孝宜扭頭,差點鼻尖碰鼻尖,太近了。

    這人怎麼這麼好看,她的心臟告訴她,這人怎麼這麼多事,她的頭腦告訴她。

    「好的。」她答。

    凌岳稍微停頓了下,臉離她遠了點,蹙著眉毛瞧她,瞧她的面無表情。

    許久不見他這個表情了,徐孝宜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該有的都有。」凌岳的眉毛擰得更深了,「我說,你就沒什麼感覺嗎?」

    她感覺身心疲憊,但她不敢說。

    「沒有,我很好。」

    她的確是看上去很好,好到凌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毀容了。

    沒道理啊,倒沒期待她臉紅心跳叫歐巴,但她這態度也太平淡了,在他凌岳這平淡的反應就叫不正常。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是張韻。

    張韻手還沒離開門把手,看到他們這姿勢,這距離,愣了下,又出去了。

    「這是怎麼了?」徐孝宜完全被吸引了目光。

    而這點令凌岳很不爽,「沒事,走錯門了。」

    他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徐孝宜也沒給他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她把圖紙放在桌上,拿起筆認真地玩起找圖案的遊戲。

    凌岳心裡堵著一口氣,但一抬頭就能看到她認真伏案的側臉,心情又很好,真是矛盾。

    徐孝宜回秘書科的時間越來越短,大家都為她這樣被剝削而抱不平,偶爾還吐槽張韻冷血,都不知道幫幫她。

    其實也還好,都只是在凌岳辦公室玩些找圖案,找數字的遊戲,總比滿公司跑搬東西強。

    這天徐孝宜很正常地行走著,前面的路被一堆認識或不認識的女職員堵住,她聽到她們口中的低聲讚嘆,那聲音就跟在演唱會現場近距離見到偶像一樣。

    她們天天看著凌岳都麻木了,竟然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她好奇,也跟著去看,一看眼裡也是放光。

    沒辦法,一個帥哥和兩個帥哥在視覺感受上還是有翻倍效果的。

    走廊盡頭,凌岳和另一個大帥哥對立而站,兩人正說著什麼,都是臉上帶笑。

    那個帥哥跟凌岳類型完全不同,體形上比凌岳大一圈,相貌也更硬派,是種剛毅的純哥們的帥,帥得沒天理。

    這到底是房產公司還是模特兒公司,徐孝宜再次這樣感嘆人生的不公平。

    那個帥哥她當然也認識,是這間公司的總裁阮沛,算是凌岳的老大。

    這兩位大老平時單獨碰到的機會很多,但當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即使視覺疲勞的人內心那朵春花也被吹開了。

    養眼指數是有加成的,徐孝宜發現自己也挪不動腳了。

    「他們為什麼不進辦公室,就這樣公然地調情,真受不了。」有人捂著心臟。

    「凌經理好開心,多長時間沒見他笑得這樣璀璨了,這就是真愛。」有人捂著額頭。

    「其實非要繼承人去領養一個就好了,也不必非要結婚。」

    「還是要有自己的血脈吧。」

    聽著姐姐們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在討論一個公開的秘密,而唯有她不清不楚,這感覺不是很好,尤其是她們在討論的事給了她十分詭異的感覺。

    這時候才真覺得自己是個新人,好在對於這種花邊新聞,樂意八卦的人太多了。

    於是徐孝宜聽到了一個虐戀情深的故事。

    阮沛是公司創辦人,凌岳是第一批跟著他創業的好戰友,這兩個人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形影不離,相敬如賓,在大家都以為他們要出櫃了的時候,阮沛迫於家庭原因結婚了。

    據說是因為公司做大,家裡催他趕快弄出個繼承人。

    對於這樣的突變,凌岳選擇了隱忍和理解,義無反顧地留在公司幫他,但從此兩人很少在公開場合獨處。

    說的人都要哭了,雖然徐孝宜不太明白這個剛進公司一年的前輩,是怎麼連公司初創時的事都瞭解的這麼清楚,但這似乎是整個公司上下默認的事情,看著這對苦情不容於世的愛人,難怪凌岳顏值爆表卻很少有內部人士對他有非分之想。

    聽說這兩人現在仍維持著地下情的關係。

    徐孝宜看凌岳的眼光有了另一層意思,難怪他最近肆無忌憚地黏著自己,看來在這人腦子裡就沒有男女之別這個概念。

    這會再看他那璀璨的能把柴火點著的笑容,怎麼就覺得礙眼了起來?

    那邊凌岳和阮沛自成一個世界。

    「老闆跟你說話你看哪?」阮沛瞧著凌岳,覺得他好笑。

    凌岳這才把視線從那一堆圍觀群眾裡拔回來,發現自己走神了,「你說什麼?」

    「我問你看誰看得這麼專注,你不是最煩被人圍觀嗎?」

    「我認命了,長成這樣不讓人看等於對他人不尊重。」凌岳沉了會,忽然認真起來,讓阮沛都緊張了下,他問︰「我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阮沛掃了眼圍觀人數,「沒有,怎麼,你受了什麼打擊?」

    「從來都只有我打擊別人的份,我就隨口問一下你還當真了?」

    「我看你是當真的。」

    凌岳愣了愣,沒說話。

    他是當真的,是嗎?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5 PM

第四章

    凌岳要不是專業水準高工作量大,肯定連公關部都一起讓他接手了。他一般出去見客戶,即使是自己有求於人家,也能做到個對方倒貼的結局。

    他這張臉擺在那不用白不用,所以每逢重大餐會,阮沛一般都把他推出去當公司代表,自己在家陪老婆。

    單身活該當奴隸,凌岳其實很煩這種去了沒意義,不去還好像輸了點什麼的場合。

    今晚的餐會就是這樣一種場合,凌岳興致乏乏,一直瞥著給他開車的徐孝宜。徐孝宜真是個好司機,從來都是目不斜視專心看路,哪怕車上坐的是他這麼個人神共憤的大帥哥,哪怕今天這個大帥哥還特地打扮過了,是簡直能去登奧斯卡舞臺級別的帥。

    沒意思,他打了個哈欠。

    車子停在一棟住宅前,是來接張韻的。

    每次這種場合都是張韻陪同一起,沒有女伴是件很失禮的事,而秘書做女伴是最合理的事。

    張韻沒半分鐘就走了出來,顯然是早已準備好待命的。

    徐孝宜看到她時眼都亮了,脫口而出一聲低嘆,「太美了!」

    本來就漂亮的人,穿上長禮服,挽起長髮,配個精緻的妝容,漂亮等級無限上浮,把徐孝宜看呆了。

    可她這聲贊嘆飄進凌岳耳裡,就怎麼聽怎麼彆扭了。

    美個屁,每天都在看的人還沒看夠嗎?為什麼接他的時候就一臉的麻木,他怎麼也比張韻好看吧?不對,跟女人比美好像不太對,雖然他的確比張韻美。

    從前討厭別人拿他跟女人比,現在竟然自己比了起來,真是要完蛋。

    凌岳下了車,這讓張韻很不習慣,他可從來沒有下車迎接過自己,今天風向不對。

    再一看凌岳的臉,憑著她多年經驗,凌岳這會很不爽,這不爽還是沖自己來的。可她打扮沒什麼不得體的地方,工作上也沒出紕漏,張韻茫然了。

    凌岳看看她,再看看車裡的徐孝宜,看她時是不爽,看徐孝宜時是不服氣。

    張韻腦筋光速轉動,能當凌岳秘書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我是不是該病了?」她問。

    「什麼?」凌岳一時沒懂。

    只見張韻那冷美人的臉暫時擰到了一起,捂著肚子敲了敲車窗。

    待車窗降下來,她忍痛地對徐孝宜說︰「我不太舒服,今天可能去不了了,怎麼辦?」

    剛出來時看著還好好的,怎麼開個車門的工夫就臉色蒼白了?徐孝宜也不懂這事放著凌岳在那不問幹嘛問她,所以她很天然地反問了句,「那怎麼辦?」

    「就你替我去吧,時間緊迫快去我家換個衣服。」

    「我不行啦!」她只是個小助手,那舞臺太耀眼她承受不了。

    「凌經理你看這樣可以嗎?」張韻這時候想起來老闆就站在自己眼前了。

    「也只能這樣了,別耽誤時間。」凌岳語氣十分無奈,但張韻分明看到他笑了。

    這年頭,秘書真是不好當。

    這事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徐孝宜被拉到張韻家從上到下改造了番,為她打扮時的張韻精神的不得了,但只要一提起生病的事她立刻就捂著肚子猙獰起來,徐孝宜實在見不得那麼好看的一張臉變形成那副樣子,搞得她都不敢問了。

    徐孝宜知道自己好看,不然前男友也不會那樣追她,只不過在這間神奇的公司裡,她這樣就是相貌平平,從沒敢拿外貌當作自信的籌碼。

    這會經過一番像樣的打扮,她看上去基本可以和秘書科裡其他姐姐們持平了。

    凌岳對張韻的手藝很滿意,他好心情之下屈尊幫助理當了一次司機,因為女人的裙子不好開車。

    這一路徐孝宜都是戰戰兢兢,到了目的地一看更是心臟都嚇得一緊。

    這排場,真不愧是炫富裝會,不知道是誰家的別墅,還有個大泳池,燈火通明,明明是住宅卻有許多服務生端著酒走來走去。

    凌岳紳士地伸出一隻胳膊讓她挽著,她別無選擇,其實是有點感激的。

    「凌經理,我需要做什麼嗎?」她在凌岳耳邊小聲問。

    「什麼也不需要,只要跟著我就好了。」凌岳發現自己很享受這種被她貼耳細語的感覺,這種怯生生的小兔子一樣的依賴感。

    他們手挽著手路過一面鏡面牆壁,他止不住地多看了兩眼,看影像中的他們。

    這個徐孝宜,心裡沒底慌得要命,但看上去卻是氣場十足。

    拖地的紅色長裙,挺直的腰背,透著股自信的勻稱,因緊張而繃住的臉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冷豔,她這個唇色選得真是不錯,很配她。

    應該說他們兩個配得不得了,凌岳瞧著親密的碧人,賞心悅目起來。

    他的出場每次都是焦點,這次也不例外,當人們紛紛過來和他打招呼時,他緊了緊被徐孝宜挽住的那隻胳膊。

    因為這次帶的是生面孔,大家都禮貌性地問起徐孝宜的身分,當他介紹這是他的助理時,讚嘆的目光便落到了徐孝宜的身上,連連稱讚「助理都這麼漂亮,氣質高雅。」

    這話他聽得順耳,討厭的聚會也變得有些樂趣。

    今天凌岳的心情格外美好,這點但凡認識他的人都看得出來,於是來找他攀談的人就更多了起來。

    「林先生。」凌岳握住了過來打招呼的一個中年男人的手,這是他們重要的客戶之一,「聽說你們前年收的那塊地價格翻了十倍,好眼光。」

    「哪裡哪裡,你們要考慮收購嗎?我可以打折!」林老闆半真半假地完成了問候,眼光便落到了徐孝宜身上,他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彩,「這位徐小姐還記得嗎,我們見過的。」

    「當然,上個月吃過飯的。」徐孝宜記得這個林老闆上個月剛和凌岳約過飯局,那時她已經被允許陪席了,她記得這張臉。

    沒記錯的話,這位林老闆是個大色鬼,飯局上不停講黃色笑話讓人印象深刻。

    「徐小姐好記性,不愧是凌岳的得力助手,那位張秘書也很好,但我更喜歡徐小姐這種的。」說著就把手伸了過來。

    徐孝宜也把手伸了過去,禮節性的握手還是要有的,這位是他們公司的大客戶。

    哪知兩隻手就要碰上時,半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橫插進來,一把握住了林老闆,還晃了兩晃。

    「唉,凌岳……」林老闆詫異,他們這不是剛握過手嗎?

    「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收購的事真能打折嗎?這要好好討論一下。」凌岳拉著林老闆,另一隻手更是直接攬在他腰上,將他人攬向了另一個方向,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說。

    徐孝宜看著凌岳的那兩隻手愣了兩秒,全身一陣惡寒。

    不是吧,凌岳喜歡這款的?

    看那兩人背對自己,身體貼著身體笑得親密無間,她覺得自己真看不下去了,而且杵在這似乎會打擾到她上司泡男人。

    凌岳好不容易應付完這個林色鬼,一轉頭,徐孝宜不見了。

    不是說了讓她跟著自己嗎?他咬了咬牙,眼往四周一掃,牙更是要咬碎了。

    徐孝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站得很孤傲,並且在和一個公子哥攀談。

    凌岳不得不又走過去,擺出一張燦爛的笑臉迎著那公子哥伸出了雙手,「許公子,好久不見,令尊身體可好?」

    說完,走過去不由分說地給了許公子一個擁抱,直接將他抱著轉了個方向。

    徐孝宜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何時見到過凌岳對人這麼熱情,真不愧是公關王!這個許公子比林老闆強點,起碼年輕,但他狩獵範圍會不會太廣了點?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凌岳跟一臉懵圈的許公子攀談一番後,徐孝宜又不在原地了。

    那邊徐孝宜手裡竟然還端上酒了,正準備跟一個男人碰杯。

    他開始後悔帶她來這,並一個箭步走了過去,很輕巧地接過她手上的酒杯跟對方碰了下,「張設計師,上次的事勞你幫忙,還沒正式謝謝你。」他一飲而盡。

    可徐孝宜又跑了,他又追過去,她又被人盯上,他再去把人撈回來,又有人給她酒,他過去喝掉。

    老闆追著員工滿場跑,老闆的臉越來越黑,還要礙於場合不能發作,員工的臉更加疑惑重重還要礙於場合和身分不敢發問。

    他們凌經理,今天好饑渴!

    回去的時候徐孝宜開車,因為凌岳喝了太多的酒。

    凌岳坐在副駕,托著腦袋側著身子看她,他瞇著眼睛,細細的眼縫裡劈啪冒著火星。

    徐孝宜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要被他盯麻了,這會影響她開車。

    「那個,凌經理,要不你睡會,到家我叫你?」

    為了開車方便,她很不顧形象地把長裙折起來疊在膝蓋上,兩隻小腿白花花的。

    她身材很好,自從當了他的助理就更好了,也難怪會被那麼多人盯上,那些整日無聊的公子哥本就喜歡生面孔的女人。

    他迷離的眼定在她的小腿上,看她轉換著剎車和油門,愣了好一會,「以後這種場合的活動你還是不要跟來了。」他說。

    「好。」徐孝宜答的沒有半點受挫,可她這種痛快倒讓凌岳很受挫。

    「你都不問問原因嗎?」

    問了不是更尷尬嗎,大概就是不想讓員工看到自己和同性調情的畫面吧。徐孝宜自然地閃過凌岳如穿花蝴蝶般周旋於老中青成功男士之間的畫面,然後就免不了地彆扭起來。

    就是,說不上來的彆扭,她不是那種古板的人,可就是彆扭。

    於是她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在凌岳看來像是生氣了,瞧瞧,她還有脾氣呢!

    他哼了聲,「我就是提醒你一下,這是工作,不是給你安排的相親會。」

    相親?誰?她?真是賊喊捉賊,徐孝宜沒能控制住表情,發出了一聲冷笑。

    凌岳頓時就醒了酒,驚訝的以為自己看錯了,現在是要騎在他頭上了嗎?

    車子停在他家車庫,他是無論如何不能放徐孝宜走的,那個冷笑什麼意思他必須追究,於是以喝多了為名硬是讓徐孝宜把他送回了家。

    他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徐孝宜平時搬東西搬習慣了,除了覺得他噴在自己頸間的呼吸實在有點癢有點熱外,倒也沒當是什麼負擔。

    凌岳家比她想像的要溫馨,可能是因為他家有隻鬥牛犬,剛進門狗就興奮地往她身上撲,可憐她高檔的裙子,背上有人,腿上有狗,她艱難前行。

    「凌經理,你到家了,我要回去了。」這人在車裡還挺清醒的,怎麼這會反倒死了一樣沒動靜了?

    凌岳兩條長手臂從後面抱住了她,嚇了她一跳,誰想更可怕的還在後面,他把自己和她都扔進沙發裡,狗被嚇回了窩裡。

    徐孝宜摔進沙發裡,而他壓在她身上。

    她這才與凌岳面對面,雖然角度有點奇怪,但也能看清他眼裡有光,根本清醒的很,剛才完全是裝的。

    中圈套了,徐孝宜緊張起來,尤其當他雙臂撐在她肩膀兩側,把她圈在身下時,這個姿勢未免太過曖昧。

    「你是醒著醉的嗎?」她問,雖然看上去是清醒的,但實際已經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好像也是有這種人。

    「別誤會,我就是怕你跑了,誰教你總是在我話說一半時就跑掉。」凌岳瞧出她的緊張,心情稍微愉悅了些,如果這樣她都毫無感覺,那他真是白當了快三十年女性殺手。

    「我哪有?」

    他不準備糾結這種問題,把視線的焦點更集中在她的臉上,問︰「不解釋清楚不讓你走,我說你是去相親的錯了嗎,還敢生氣?」

    「沒生氣,就是不爽。」她脫口而出,完全忘了自己要扮演逆來順受的小助理。

    反正凌岳問到這個問題時,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實在很怪。

    「不爽什麼,冤枉你了?」

    「我又不會對公司裡其他人講,何必刨根問底,凌經理。」

    凌岳腦子轉了八道彎也沒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聽那口氣竟然還帶著點鄙視。他笑了,很陰險的那種,並且臉又離她近了幾分,「現在,你真的要解釋清楚了。」

    怕他啊,徐孝宜稍偏頭避過他那灼灼的視線,一口氣把自己所想全交代了。

    反正她就是知情,心照不宣的事他非要明面上講清楚,那她就講好了。

    凌岳越聽心越涼,就說她對自己的魅力值怎麼抵禦能力這麼強,敢情他把她當女人,她也把他當女人。

    那種傳聞他知道,他也知道真有人信,其實這樣不錯,為他擋了很多爛桃花。

    但是,沒想到眼前這朵桃花也被擋了個嚴嚴實實。

    「徐孝宜,你無不無聊,你不是打定主意不參與公司的八卦謠言嗎?」

    「你怎麼知道的?」徐孝宜這次上班立志重新做人的事誰也沒告訴過,他怎麼知道。

    「根據你的行為猜的,被自己身邊的人這樣誤會,我真是太傷心了。」雖然他完全沒有表現出傷那還真是很慘,但她突然覺得好想笑是怎麼回事?

    等等,現在不是笑的時候,自己可是正在被人用一種狩獵的目光鎖著。

    徐孝宜的身體更僵了,她恐怕又因為多管閒事而給自己惹禍上身了。

    「凌經理,你聽我解釋……」

    「你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凌岳沒放過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現在我只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歡我。」

    徐孝宜千想萬想,凌岳的腦洞還是把她驚著了。

    凌岳討厭她這種當然不可能的表情,在她開口前便又說︰「不爽我釣男人,知道是誤會又很開心,還說不是對我有意思?」

    這可從何說起啊,「不是,那個,我沒有……」

    「你有。」凌岳洗腦一般,連話語帶人一起撞向她。

    徐孝宜無處可躲,兩片嘴唇精準地撞在一起。

    她眼霎地瞪大,這人是說不過別人就要把人家嘴堵上嗎?拜託,她還沒純情到那個地步!

    徐孝宜的腦袋裡已經炸成一片廢墟了,這個凌岳竟然還把舌頭也伸了進來,在她嘴裡試探侵略,好自然,自然到她都沒意識到自己是被強吻了。

  她慌了,不是那種感受到被侮辱了的慌,她雙手亂揮,而凌岳的手則很有目的性地在她身上摸了遍,而後拉開了她裙側的拉鍊。

  「唔!」她抗議。

  凌岳隔著衣料握住她一邊飽滿的乳肉,又揉又搓起來。

  她顫抖,半是嚇的,半是被摸的。

  凌岳俯下頭親吻她的肩頸,在她細滑的皮膚上即下一串碎吻,同時那隻好看的手惡劣地滑進了她裙側的拉鍊裡。

  「嗯……」她難過地想動動身體,可他壓得她那麼緊,她連把胳膊從他身下抽出來都做不到。

  蒼天啊,她正在被一個長得比自己好看的男人上下齊手。

  他的手很俐落地直接伸進她的內衣裡!她飽脹的乳肉頓時被他熱而有力的手掌環壓,那充實的壓力和熱量害她身體不自動地顫抖起來,口中溢出細膩的哼聲。

    ……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6 PM

第五章

    也不知道喝了太多酒的人到底是誰,她怎麼沒反抗呢?起碼,反抗的再激烈點吧,這樣一來顯得跟你情我願似的,多尷尬。

    徐孝宜確實尷尬,她在凌岳家沖了個澡,喝了杯水,然後拒絕了他。

    她恐怕到死都不會忘凌岳那張精修過的臉是怎麼逐漸崩壞的,她覺得自己做了件天底下最惡毒的事,她讓凌岳的表情管理失去控制了。

    表白被拒,還是在兩個人滾來滾去之後,這種事不用問也知道,在凌岳的認知中是不可能發生的。

    可是冷靜下來想想,她真的沒時間談戀愛,家裡現在亂七八糟,她又要跟上司開始辦公室戀情,這怎麼想都是煩心多過甜蜜的事。

    「對不起,我真的沒時間考慮這個。」沒時間,這三個字凌岳琢磨了一晚上。

    他,凌岳,表白,被拒,因為對方說她沒空。

    她沒空?她天天除了圍著自己轉外還有別的事情嗎?反正都是要整天膩在一起的人,順便談個戀愛怎麼了,他就這麼讓她嫌棄嗎?

    好,就讓他看看她到底有多沒時間。

    好不容易盼來週末,不用再和凌岳大眼瞪小眼,她終於能放鬆兩天。

    其實徐孝宜還是很意外,凌岳對她的態度如常,看上去什麼也沒發生過,有時候她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錯亂了。

    吃過早飯她正準備出門,凌岳的電話來了。

    「你在哪裡?」他語氣輕鬆,徐孝宜的心相反的往下一沉。

    他不會是叫自己加班吧?那個家字還沒出口,凌岳又說︰「我在你家樓下,有事找你。」

    「你怎麼知道我家住哪?」

    「你公司登記上有,別說你已經出門了。」

    徐孝宜嘆了口氣,「我沒出門,這就下去。」

    凌岳開著他那輛拉風的跑車,他往車邊上一站不像車主,倒像車模。

    真是太顯眼了……

    「你要去哪裡?」他見她提著一個運動包。

    徐孝宜猶豫了下,態度十分虔誠地表示,「我可以先辦公司的事情。」

    「公司關了誰也不會倒。」他為她開門道︰「上車吧,是我私人的事。」

    徐孝宜心情複雜,可又不敢不從,上了車凌岳才知道她是要去道館,這個目的地讓他有些意外,但遠比不上徐孝宜對他的意外。

    他所謂的私事,就是想知道普通人的週末能忙成什麼樣,她很榮幸地被他選做了參照指標。

    果然並不是自己記憶錯亂了,那晚的事她記得,他也記得,並且還記恨上她的樣子。

    這才是他的風格啊,被人這樣公然地跟蹤,徐孝宜反倒覺得有些好笑。真不明白他是看上她哪一點了,跟她交往的話根本一點意思都沒有,他馬上就會明白的。

    「你每週末都來這裡嗎?」

    跟著徐孝宜走進一間位於居民區裡的私人道館,出於職業病凌岳每去一個地方都是先把房子打量一遍。

    這邊房屋老舊,但還算乾淨,空間不大不小,區域規劃做得很好,顯得十分敞亮。

    「這裡請過什麼設計師嗎?」他連著兩問。

    「哪有什麼設計師,就是我設計的。」徐孝宜知道他指的什麼,心裡美滋滋的,這間道館是她的心血,她對這裡的佈局也十分自豪。

    裡面一個穿著道服的男人正低頭整理東西,聽到門響便向這邊看過來,眼光很自然地從徐孝宜身上掃過,然後落在後面跟著的凌岳身上,呆住了。

    徐孝宜心想,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不想帶凌岳一起來。

    她為他們作了介紹,這道館是她爸爸十年前置的房產,現在交由她弟弟徐孝合打理,週末學員多,她有空都會過來幫忙。

    徐孝合跟凌岳寒暄了幾句,便把徐孝宜拉到了角落,一臉震驚地瞧著她。都不用他開口,徐孝宜便說︰「別緊張,不是要帳的。」

    「我當然知道不是要帳的!這是哪的巨星,我們沒要打廣告,他來這幹嘛?」

    「他說他感興趣。」

    「姐,我們這是低齡班,只收十五歲以下兒童。」

    徐孝宜沒好意思說是對我感興趣。

    她扭頭,正看到凌岳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自成一派的悠閒,她拍拍徐孝合的肩說︰「不用管他。」

    她去後面換道服,完全不管自己的親弟弟一頭霧水。

    等她再出來,外面已經熱鬧了起來,上課的孩子們陸續都到了,但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做熱身活動。

    他們全都圍著凌岳,一群孩子不分性別,眼裡全是閃亮的小星星。

    叔叔你長得真好看,真像明星,你這鼻子是整的嗎?

    孩子們七嘴八舌,徐孝合的威信蕩然無存。

    凌岳被眾星捧月儼然是習慣了的,就算對著孩子,也是一副笑容很有觀賞性,但完全不想開口的臉。

    徐孝宜剛走出去,他的視線便穿透了那群熊孩子,落在她的身上。

    她很奇怪地緊張了下,平時每天都要見面的人,竟會被這隨意的一看產生了種類似害羞的感覺她也真是有夠丟臉。

    徐孝宜穿道服的樣子讓他很新鮮,看來她說來幫忙不是假的。

    等課正式開始,封閉的空間內只能聽到大人孩子的高聲問答,及劈啪的肢體接觸的響動。

    大家都很認真,連他這個大美男都被忽略了,但凌岳卻自得其樂,欣賞著徐孝宜和在公司又不太相同的一面。

    他終於知道她那身力氣是怎麼來的,勻稱緊緻的身材是怎麼練的,哦,這種時候還是別想身材的好。

    就是她這個弟弟有點礙眼,不過是做個示範而已,也不用貼這麼緊?哎呦,打的也是真用力了點,大人就不用戴什麼護具嗎?

    徐孝宜篤定他會無聊後悔跟她來,他的週末想也知道該有更多精彩的活動。

    她想錯了,凌岳不僅看的興致很高,並且已經在計劃定時來這參觀的事了。

    畢竟,他沒想到看人打拳踢腿的能這樣賞心悅目,身為他的助理,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凌岳在考慮錄下來一段供自己回去欣賞的事,手機都已經拿了出來,道館大門在此時被人很暴力地推開,聲音之大令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週末愉快,徐孝合,我們又來了。」

    來的人臉上堆著笑,跟徐孝合很熟的樣子,但肯定不是因為關係好才熟。

    他身後還跟著四個男人,幾人沒換鞋就走上墊子。

    這些人徐家姐弟顯然都認識,因為他們表情都很平靜。

    「你們這破道館還在營業?請問什麼時候能把欠的錢還上?」帶頭的碎了聲。

    「這月的錢不是給你們匯過去了?」徐孝合說。

    「那麼點不夠利息,加學費怎麼樣?」那人掃了眼這滿屋子面露驚恐的孩子,「羊毛出在羊身上,徐老師你要會作生意才能賺錢啊。」

    凌岳覺得,徐孝宜往他這看了一眼,只是極短的一眼,然後徐家姐弟就把那些男人請進辦公室。

    他眉毛挑了挑,並沒有挪動他尊貴的身體。

    他們的談話內容不用聽都知道,也確實是如他所想。

    徐家姐弟好不容易勸走了那幾個人,姐弟兩個面面相覷,要帳的事他們已經習慣了,但越近似乎來的越來越頻繁,還專找學生多的時候來。

    「怎麼辦,孩子們肯定都嚇壞了。」徐孝合嘆氣,「已經有家長反應了。」

    「當然會有意見了,沒讓我們退費就不錯。」徐孝宜催促他,「你先出去安撫一下。」

    「怎麼安撫,我不會。」徐孝合茫然,「你是女的,還是你去。」

    「你在性別歧視?」

    兩人互相推脫,讓他們教小孩訓小孩都好說,哄小孩,他們都不得要領,每次都是哄著哄著就把小孩哄哭了。

    等等,兩人正打算猜拳決定時,都發現了一個問題。

    「外面怎麼這麼安靜?」按平時肯定是已經叫嚷成一團,跑來跑去像地震。

    「去看看。」

    兩人回到道場,還好孩子們還都在,並且每一個的臉上都看上去還很高興?

    幾個大點的小孩湊一塊交頭接耳,不時發出竊笑,小一點的就圍在凌岳身邊對著他發花癡。

    凌岳離開他那把舒服的椅子,盤腿坐在孩子們中間正在開解一個小朋友。

    他不論跟大人還是孩子說話聲音都不高,徐孝宜好奇地走近了點,聽到他說︰「上次吵架是小美主動跟你道歉,那這次為什麼不能你主動道歉呢?」

    「但是明明就是她錯!」

    「可你當時就已經說過她了不是嗎?誰先道歉不是衡量輸贏的標準,好朋友間也不需要分勝負。」

    徐孝宜分明看到他們這裡最小的學員正跪在凌岳旁邊,專心地把她的髮繩繞在他手指上,凌岳也由著她繞,還抽空拍了拍她的頭。

    大點的孩子那邊討論似乎出了結果,一個女孩紅著臉跑了過來說︰「我想好了,我還是決定跟他表白!」

    「那不錯,你這麼可愛沒問題的。」凌岳說。

    「可要是失敗了,我可是會來找你哭的!」

    「好啊。」他答得漫不經心。

    女孩哼了聲,顯然對他這個態度不滿,「反正你們這些長得好看的人都沒試過被人拒絕。」

    凌岳眨了眨眼,突然笑了,笑得徐孝宜想跑,可他視線已經鎖在她身上,跑不了了。

    他是跟那女孩說話,眼神卻看著自己道︰「是吧,拒絕我的人,可能真的是瞎了。」

    徐孝宜翻了個白眼,沒忍住噗哧一聲也跟著笑了出來,大家這才發現她來了,紛紛站起來回歸了訓練。

    本來下午還有課,但徐孝宜還是跟徐孝合商量了下,中午課結束就帶著凌岳走了。

    他們沒開車,因為徐孝宜說要請他吃午飯,這邊附近就有家非常不錯的。凌岳跟在她身邊慢慢晃,身邊經過各種各樣的人,徐孝宜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她帶他進了一間很不起眼的小店,點了兩份叉燒。

    對於區區助理竟然沒問過他就擅自點單這事凌岳挑了挑眉毛。

    「吃就是了。」徐孝宜把他的那份往他那邊推了推。

    是他喜歡的味道,雖然這店不怎麼樣,菜單也做得很簡陋,但他喜歡這個味道。發現徐孝宜正十分得意地瞧著自己,他不免好奇,「你就知道我一定喜歡?」

    「你這是在跟為你做了好幾個月早餐的人說話嗎?」

    「對了,你聽過一句話嗎?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

    「你要是不往下說,我就再給你推薦一款他家的奶茶。」

    凌岳閉了嘴,兩人對視著,都笑了出來。

    她的心情實在不該如此愉悅,但一想到凌岳把大孩子小孩子都哄得服服貼貼的樣子,她就好想笑。

    他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跟自己不一樣。他的時間很寶貴,他生活的世界絢爛又複雜,可他卻坐在一間老舊道館的地上,給一群半大孩子當心靈導師。

    她的面子真有這麼大嗎?

    「那幾個人,要不要想想辦法?」凌岳吃了一會,喝了口奶茶,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後與她對視,笑道︰「我可以幫你介紹個可靠的人,這頓飯就當介紹費了。」

    那這碗叉燒可就太值了,徐孝宜並不懷疑凌岳話中的含金量,她也真的被暖到了。

    本來她就不討厭他,只是沒想到他比她認為的要來得認真。

    「怎麼樣?」凌岳問她,「就大方地接收或者傲嬌的拒絕都可以,我會再想辦法讓你接受的。」

    「原來你是暖男。」徐孝宜調侃了句,吸了口奶茶,沉了會才說︰「其實我是故意的。」

    「嗯?」

    「我爸幫人作保欠了很多錢,但要真想還的話辦法還是有的,比如說把老家的地賣了,或者把那間道館賣了。但是我跟孝合商量過,我們決定就這樣撐下去,把自己弄得慘兮兮拼命去還那些利息,但是本金一分都不會還。」她看他,「你能理解嗎?」

    他搖頭。

    「我們就是在用這種笨辦法折磨我爸。」她說︰「我爸是個老好人,但不是個好爸爸,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每次都給他收拾爛攤子他會習慣。就是讓他看到自己最親的人被他連累成什麼樣,無論是賣房還是賣道館,不是他本人提出來,我們誰也不會開口提,就這樣耗著,最好那些人找去老家才好。」

    凌岳有點發愣,徐孝宜倒維持著她一直的好心情,今天她的心情真的不錯,她說︰「你看,我其實跟我爸滿像的也說不定,對身邊的人都很關心,可涉及到自己的家人,有時候就會做出殘忍的事。」

    「這麼說來你還是喜歡我的嘛。」他沒頭沒尾的一句。

    「你怎麼……」還有糾結這個問題。

    「因為你似乎已經把我當成家人了呀。」他笑,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徐孝宜終於是把那口氣嘆了出來,不是因為她家的爛事,反倒是因為他。

    他說錯了,她這不是對他殘忍,她是怕。

    這位大少爺,請問你真的知道什麼才叫殘忍嗎?

    凌岳和阮沛吵了起來,這真是亙古未有的奇觀。

    據當時在場的知情人說,他們兩個在公司高層會議上少有的意見出現了分歧。

    原因是他們最近剛收購來的一棟樓。

    阮沛以及其他所有人,包括凌岳自己部門的人,對這棟樓都沒有特別重視,就按他們異空間一貫的風格設計再租出去就好。

    全公司上下只有凌岳一個人,在這個本應該平平順順走流程度過的會議上提了反對意見。

    當初選這棟樓時他就是看上了這棟樓的構造,如果和他們其他房產一樣未免浪費,他想嘗試一些新的構想,把幾個獨立的大區通過構造優勢串聯起來,使之融合又相對獨立,其中設立共用辦公區,獨立辦工區,每個大區一種風格,大區中的社區也都要有自己的特點。

    其實這樣的設想有些吃力不討好,在實際操作和日後公司入駐後都留有很多麻煩,所以當他提出這樣的設想後沒有一個人贊成。

    但最後他還是成功了,因為他和公司所有管理層都吵了一架。

    阮沛鬆口同意他這個設想的可能性,並要求他在半個月內把一份完整的企劃案交出去開會決定,如果再晚的話會耽誤大樓裝修動工。

    假如到時候他的企劃還是沒有得到其他人認可,那就還是按以前的方案來,凌岳同意了。

    傳話的人形容得有聲有色,而內容的真實性在當天就得到了印證,凌岳召開部門會議宣佈這件大工程的期限只有半個月,而且是他們從來沒做過的設想。

    整個部門的設計師們都是怨聲連連,出去時要靠互相攙扶。徐孝宜不是學設計的,但在這個部門也有些日子了,知道他們工作內容有多繁瑣,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人人臉上都寫著一個慘字,卻沒有人把這個字說出來。

    原因很簡單,凌岳還在那裡,而他的臉上只有自信和確定,如果是個光說不做的上司也就算了,對著凌岳沒人不服,如果他說可以那就定要做到。

    所以部門裡氣壓雖然低,但一回去大家就都紛紛投入進了工作狀態。

    徐孝宜當然的也就更忙了,需要參考的資料像山一樣多,新的設計圖紙不斷的遞交上來凌岳也都要每張一一過目,把不滿意的地方標出來,每天一小會三天一大會,部門暫時進入了有家不能歸的緊繃階段。

    外部門的人路過時都在吐槽,這是何必呢,本來就已經很好了,如果企劃案沒通過,或者即使通過了以後出了問題,那還要擔責任。

    好像他們吃飽了沒事幹一樣,話不中聽,可徐孝宜承認連她都是這麼想的。

    「你來。」凌岳眼睛瞧著電腦螢幕,嘴裡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徐孝宜的頭便從螢幕前離開,起身快速跑了過去。

    自從凌岳頂著壓力接下這個項目,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升職了。

    薪水並沒有漲,可凌岳辦公室的會客沙發儼然已經成了她的專屬位置,她現在只是偶爾才回一趟秘書科,不忍心看到美豔動人的張韻那張累到失去光彩的臉。

    以前凌岳只是讓她做些簡單的事情,如今她連電腦都搬來,圖紙更是鋪天蓋地,她的工作內容也從機械性的找圖案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她唯恐出錯,時刻都打著精神。

    「凌經理什麼事?」她問,只見凌岳這才不緊不慢地抬起了眼,直直地盯著她,帶著他那種獨特的不懷好意又讓人恨不起來的笑。

    她哆嗦了下,彆扭地動了動脖子,「凌……岳。」

    他的視線這才變得正常了點。

    這麼忙的時間,真虧他還能計較這點小事。本以為他忙起來就能把之前那點小情緒放在一起,事實上他的確這段時間都沒再說過什麼追求她之類的話。

    可他堅持讓她叫他名字,彷彿在無聲地提醒她,只要稱呼還沒變回去,他們之間就總還有那麼點……未結的帳。

    「你回去睡會吧,剩下的明天弄就好。」他好自然地手指就在她眼底掃了過去,「都有黑眼圈了。」他說。

    徐孝宜目瞪口呆,而張韻正此時推開了門,手裡端著兩杯咖啡。

    張韻的反應已經較先前平淡多了,她反手就要關門出去,凌岳則把她攔了下來,說︰「都別忙了,早過了下班時間,都回去。」

    「那你呢?」徐孝宜脫口而出,覺得不太妥可也收不回去了。

    凌岳很愉快的樣子,「我也回去,要不要順路送你回家,還是跟你一起回家?」

    「不順路,各回各家。」她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就算是真的也不會讓他送自己。

    她更希望他能早一點回家,早一點休息。

    再一轉頭,張韻已經不在了,茶几上放著兩杯咖啡。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身為秘書的她卻主動為身為助理的她送咖啡了。

    凌岳真是說到做到,這就起身準備走了,見她盯著茶几發呆,還以為她是心繫工作,很是順手地在她頭上拍了拍,跟那天在道館拍小朋友的頭是一樣的。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企劃沒能通過,那些平時就看你不順眼的人會在背後笑話你。」徐孝宜突然問。

    問得凌岳有些意外。

    凌岳是個花邊新聞不斷的人,就因為他那張臉,很多瞧他眼紅的人藉此編造很多難聽的謠言,和阮沛的事已經算是相當溫柔的,但大多數謠言都是只有人傳沒有人信,他的實力擺在那裡,不管多少人說他借臉上位也不足令人信服。

    所以說,等著看他在工作上摔跟鬥的人很多,這些她在公司短短幾個月都能瞧出來,他不應該不知道,可就算如此,他還是選擇冒險。

    「放心,不會失敗的。」他又拍了下她的頭,這次動作輕了許多,「怎麼,心疼我了?」

    「有一點。」她不否認。

    她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已經懶得再去琢磨自己的措辭。

    「這倒是個好兆頭,要不要給我個愛的抱抱?」他張開雙臂。

    「為什麼你總是能這麼自信?」她終於問了出來。

    她真的想知道他的自信是哪來的,強大而耀眼。就算是旁人都覺得不可能的事,經他說出來也成了另一種味道,讓人想去相信。

    凌岳那雙好看深邃的眼在她身上定了幾秒,說︰「如果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那誰都可以的。」說到底,恐怕也只是對自己的盲目崇拜。

    「那叫自戀好嗎?」徐孝宜打趣著,她聽懂了,但她沒敢問他想要的是什麼。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7 PM

第六章

    如地獄般的半個月過去了,高層會議就是今天,從早上開始,設計部的人臉上就都是烏雲漫布,更有人說如果這個企劃不通過就心死辭職的,大家都付出了很多,交出的也都是讓自己滿意的成果。當初覺得不可能的事,好像還真的完成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凌岳病了,本來只是小感冒,可一直拖著結果嚴重了起來,徐孝宜還沒見過他這樣無精打采的樣子。

    他吃了感冒藥,托著下巴還在看電腦,眼皮不時打架,她看著難受。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她忍不住開口,反正離會議還有一小時,資料也都確認過了準備得很充足。」

    「不行,馬上就結束了,再等一下。」他聲音沙啞。

    還在弄什麼東西?她過去一看,差點氣死,他竟然在打遊戲。

    「你平時都不打遊戲,這會打?」這是什麼排解緊張情緒的辦法嗎?

    「平常沒時間,這會事都完了當然打了,阮沛都領先我十二級了。」

    這公司交給這兩個幼稚鬼真的沒關係嗎……

    「事情哪裡做完了?」最關鍵的時刻不是還在後面嗎?

    「安啦,企劃書是我一手做出來的,能有什麼問題?」他打了個哈欠,「等通過了就又有的忙了,當然趁現在放鬆一下。」

    「請你去沙發上放鬆,閉著眼睛的那種。」她真瞧不得他這副樣子!

    「我不要。」

    她咳了聲,「凌岳。」

    他挑眉看她,疲倦的眼底深處總算出現星星點點的閃光,「那我去睡會,到時間你記得叫醒我,這裡也請你代為接手。」他指指螢幕。

    「好啦。」

    於是當張韻來通知會議準備開始時,她看到凌岳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而助理正坐在他的位置上聚精會神地操作電腦。

    徐孝宜也覺得這場面似乎不太對,慌忙地退出了遊戲。

    「不是,你聽我解釋……」

    「可以做會議準備了。」張韻向她報備,十分恭敬地退了出去。

    徐孝宜拿張韻很沒辦法,他們設計部的人都很讓人摸不透。

    她看了眼時間,是時候該叫醒凌岳了。

    走到他眼前,凌岳睡得很熟,不知是不是剛才那粒感冒藥的關係。

    他的睫毛長長的,又黑又密,偏白的膚色使五官看上去更加立體。這會睡得毫無防備,比平常看上去乖巧許多。

    徐孝宜想,他一定是被媽媽當作驕傲誇獎長大的。

    她就這麼看著,竟然入了神,等她發覺時,自己的手已經快摸到他臉了。

    她慌忙把手抽回,自己這是想幹什麼?她有那麼饑渴嗎?

    「凌經理,時間到了。」她為提醒自己似的,語氣十分刻板,無奈凌岳根本聽不見,於是她又靠近了他點,「會議馬上開始了,該醒醒了。凌經理,凌岳?起床啦。」

    他還真的是累了,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徐孝宜剛才承認自己有一點心疼,其實已經很委婉了。

    她根本就是非常心疼,心疼到看他幾秒鐘就睡死過去,恨不得把他搖起來大罵一通,但又捨不得。

    「十分鐘,十分鐘以後起床。」凌岳迷迷糊糊地出聲,聽上去像在撒嬌,「你先過去,告訴他們我再十分鐘就到。」

    這是在賴床嗎?徐孝宜頓時沒了脾氣,這要是換了徐孝合,她肯定一個手刀就下去了。

    她抱著電腦先去了會議室,凌岳讓她負責會議記錄,在靠牆的椅子有她一席之地。

    而桌邊的椅子則全是公司高層,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整個會議室她稱得上說過話的也就是張韻和設計部這次的專案組組長常輝。

    常輝是唯一一個坐在會議桌邊的小職員,他旁邊就是凌岳的位置,但現在是空著的。他面色發白,顯得很緊張,平面圖的設計方案已經在大螢幕上放了出來。

    「凌先生呢?」她剛坐下,旁邊的張韻便問她。

    「他說再十分鐘。」她沒想到這十分鐘這麼難熬,那些或懂或不懂的人閒著沒事,對螢幕上的設計圖紙品頭論足了一番。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麼多區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遊樂場。」其中一人不屑道。

    「竟然還分色調,請問誰會選在黑色區域辦公,我們的辦公大樓是要招商的。」

    「凌經理可能忘了這是公司的企劃,還以為是裝修自己家,弄得跟彩虹似的。」

    「彩虹啊,那的確像是他會喜歡的。」搭話的人發出不懷好意的笑,然後被阮沛瞪閉了嘴。

    徐孝宜看到常輝坐立難安,一副想反駁一下對方但又缺乏底氣的樣子,畢竟自己上司沒在這裡哪有他說話的分。

    會議時間已經到了,凌岳還是沒來。

    這下本就反對他的人更得意了,「凌經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把阮總都晾在這,讓我們乾等他一人。」

    「是不是聽到我們剛才說的話,沒敢進來直接回家去了。」

    「說真的,這個企劃看一眼就覺得不行。」

    他們越說越來勁,徐孝宜可以確定,他們當中能看懂圖紙的不超過一半,旁邊張韻輕輕說了句,「我再去請一下凌先生。」

    她要想身,手腕被徐孝宜一把抓住拉了回去,她有些意外地瞧她。

    「別去,顯得我們真像是怕他們躲起來了似的。」徐孝宜的眼中已經冒出了兩簇小火苗。

    張韻眉毛動了動,好看的臉恢復了平靜,還真就不動了。

    這時一個禿頭大叔嘆了口氣搖頭道︰「他把好好的空間都隔成這麼小的區域幹什麼?這樣根本不實用,什麼辦公器材都沒地方放。」

    這位大叔,成功在她點燃的引信上又添了把火,不讓別人走,她自己倒是突然站起來,拉了拉衣擺。

    她沒有走出去,而是走到會議室大螢幕前,手一比那大叔剛才不滿的地方道︰「根據近十年的創業調查結果顯示,我國自主創業以年輕族群為主體,並且比率呈逐年大幅上漲,這主要與當下找工作難,年輕人的想法產生變化有關。而這個群體中普遍存在的問題是創業資金有限,人員以三到五人的小團體為主。」

    「我們這次對新辦公大樓的改造主要針對的就是這個族群,所以把區域面積劃分開來,並做了挑高處理加蓋出兩層空間,把工作器材集中在二層,第一層則作為工作區。這樣一來不僅滿足了小公司工作上的需求,在價位上性價比也大幅提高。初創業族群能夠接受,時尚的顏色搭配也更符合年輕人的追求。對吧?常組長。」

    突然被點到名的常輝全身一抖,不住點頭,「是的,就是這樣的。」

    「這小職員是誰?」那個禿頭大叔面露不悅,「什麼身分,知道這是什麼會議嗎?」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角落裡張韻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傳了過來,「是凌經理選的發言人,考慮到會議已經開始,為不耽誤各位領導的時間,凌經理特地交待先由這位徐小姐代為回答大家的問題。」

    有人不屑道︰「弄這麼麻煩幹什麼,那些年輕人手裡沒錢就不要搞什麼創業,還要專門為伺候他們搞個辦公大樓,你知道這樣要多花多少錢嗎?」

    「裝修後期成本的確會比我們以往的企劃高,可是如果辦公大樓都空著沒有人租,那麼光是弄得好看有什麼用?有錢的中小企業固然多,但受市場衝擊倒閉的也不少,很多出租大樓閒置情況嚴重是目前市場存在的普遍問題,而較小創業族群又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場地,如果我們不試圖改變自己固有的認知,遲早也會被市場淘汰。」

    「你這小職員,怎麼說話!」那人嚇出一身冷汗,直瞥阮沛。

    「這樣的企劃我們不做,別家公司也會做。成為其中的第一批開創者,和變成別公司的跟風者,在業界來說對我們的口碑影響是天差地別的,常組長,是這樣嗎?」

    「對的。」

    凌岳醒來後發現離會議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並且沒半個人試圖來叫醒他。他像個失寵的妃子,急奔向會議室。

    打開門後看到的就是徐孝宜在前面講得風生水起,遇到非常專業的細節時她會點名讓常輝來講,而張韻在後面作會議記錄,其他所有人……聽得聚精會神。

    凌岳突然很想笑,有股衝動拿束捧花獻給徐孝宜,並在她臉上狠親一口,但他都忍住了,忍得超級辛苦。

    會議結束時,徐孝宜跟著凌岳回去。

    她多羨慕張韻能直接回秘書科,她心裡七上八下,而凌岳一路不言不語,搞得她心裡更沒底。

    他是不是生氣了?畢竟這麼重要的會,她擅自出什麼風頭,萬一最後沒能通過,她罪過可就大了。

    跟著凌岳回辦公室,她還很自覺地關上門。

    轉過身,凌岳正抱著雙臂站在那,瞇著眼瞧她。

    「你有什麼要說?」他語氣沒什麼起伏。

    「我錯了。」她覺得腿有點軟,「我不該越權,我搞砸了……」

    「我不是問你該不該,而是問你為什麼?」他偏過頭,還有那麼點可愛。

    徐孝宜收回漏跳了半拍的心臟,「為什麼?沒什麼為什麼,就是聽他們明明什麼都不懂還一直詆毀企劃案,一想到大家都是拼了命完成的,結果可能還沒有被別人瞭解就要被否定,我就突然很氣不過,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走近她,將她懊惱的小表情瞧得更真切,「你又不是設計組的,就不怕自己講錯了?」

    「怕啊,所以我只挑自己知道的講,還有你平時開部門會議的講話內容也都記下了,怎麼說我也是幫忙很長時間,真遇到不懂的就問常組長了,我……是不是講錯話了?」她畏縮地抬頭,而他已經快貼上她了。

    這才發現他怎麼離自己這麼近了?

    凌岳眼珠轉了轉,最終決定不逗她了,「你講得很好,大大地替我們出了口氣。」

    「真的?」她眼中一亮。

    「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高興。」

    「啊,那個……」

    「因為這樣一來,關注在你身上的眼睛就會變得非常多了,怎麼想都是讓人不爽的事。」

    啥?什麼眼睛?徐孝宜倒吸了口氣,她又成了惹禍上身的性格?

    「你千萬不要讓那些眼睛勾走了,還是只能看著我。」

    凌岳抬起她的下巴,笑著低下頭,在她那微張的嘴上印下了一吻。

    終於親到了。

    徐孝宜一戰成名,但她本人並沒多大感覺,反正以前是跟著凌岳,現在還是整天圍著他打轉,只不過有時候會有人私下問她,這麼大本事為什麼甘心給人當個小助理。

    她哪裡有多大本事?想必是傳聞走了樣,不知把她吹成了怎樣的世外高人。

    這天她陪著凌岳去攝影棚,公司每一季的宣傳照照例都把凌岳推出去,這間長期合作的工作室也都跟他很熟,他一進來就很多人打招呼。

    徐孝宜好奇地四張望,對這種地方有種天然的嚮往,在牆上看到很多明星在這裡的照片,她更是雙眼冒光。

    凌岳覺得她好笑,也沒有真叫她來做什麼,就只是覺得她會喜歡這裡,所以帶她出來玩玩,也就沒叫她非跟著自己,允許她到處參觀。

    工作室的人也對這個凌岳帶來的生面孔很有興趣,兩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一起。

    「凌先生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以往來這都是冷著張臉的。」拍的小姐姐邊調鏡頭,邊跟徐孝宜聊天。

    「他為什麼要冷臉?」天啊,這可是明星待遇,風頭都讓他出了還要給人臉色看嗎?

    「因為他討厭拍照,你不知道嗎?」攝影師表現得十分意外,好像這是個眾所周知的事。

    徐孝宜冷笑,「長得好看的人討厭的事還真另類。」

    「你這位上司長得好看,但很不好惹,你還是小聲點的好。」

    徐孝宜瞧了眼,凌岳正坐在那邊上妝,他顯然是很習慣化妝,一派天王巨星的架勢。

    「我有預感今天能拍出好照片,」攝影師也看了眼,「他今天格外的配合,也許可以讓他多擺幾個動作……」

    「看來他真的很討厭拍照。」看攝影師僅因為凌岳心情不錯就這麼興奮,可以想像以往他們遭受的都是怎樣的冷待遇。

    「因為他從讀書時就被星探纏,這些年也沒斷過,所以對於這種活動都有些抵觸,其實我明白他心裡的反感,但似乎更理解星探……」

    「我也是。」徐孝宜點頭,「不過幸好他沒進演藝圈,不然用臉騙騙人之後就被自己的性格葬送了星路,肯定火不起來。」

    攝影師誇張地大笑起來,引得旁邊另外幾個工作人員也好奇好加入進了聊天。

    那邊嘰嘰喳喳,凌岳當然聽不見,但他能看見。

    搞什麼,想著帶她來玩玩,她還真玩得很開心,這麼一會就跟工作人員打成一片了。

    讓她不用管自己的人是他,可這會看她跟那些男男女女笑那麼開心,彆扭的也是他。

    他在這坐著也不能動,多無聊,都不知道來關心他一下。

    這個小助理,最近像是更加地囂張了。

    於是在徐孝宜聊得最開心的時候,她被凌岳叫了回去。

    他的妝很好弄,本身皮膚就好,只是考慮到打光擦了些粉加深了下眉色,很快就弄好了,這會化妝師正在幫他抓頭髮。

    徐孝宜站了半天,也不知他那麼著急叫自己過來做什麼,她還想再去跟那些工作人員打聽點明星八卦。

    「凌經理,要是沒事的話……」

    「有事。」凌岳說︰「給我抓頭髮。」

    徐孝宜和化妝師都愣了,有專業的在為什麼讓門外漢弄?凌岳就是一副你要不弄我就罷工的樣子,交疊著雙腿欣賞鏡子裡的自己。

    化妝師當然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工作,也就鼓勵徐孝宜,關鍵是,她真的不會!

    先別說男生的頭髮她碰都沒怎麼碰過,就是自己的頭髮她平常都是疏於打理,說什麼帶她來玩,大騙子!

    「沒關係,就隨便抓抓就好,要有些凌亂感。」

    「哦。」徐孝宜應了聲,兩隻手在凌岳頭頂比劃著,與鏡中的他對視。

    總之,亂是吧,她兩只手一同插進他頭髮裡亂抓一通,那力道像是在逮什麼動物,凌岳的臉當下就白了,化妝師在一旁更是嚇得肩膀一顫。

    「徐小姐,是凌亂,不是這種……」災難。

    「啊?」徐孝宜慌忙抽出手來,看著被自己弄得好像颱風過境的頭頂,鏡子裡凌岳的嘴角在抽搐,她驚慌,「我是不太用力了?對不起啊,弄疼你了?」

    「沒事。」凌岳咳了聲,「繼續。」

    凌先生你認真的嗎?化妝師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這是平時那個上妝時擋了他光線都要發牢騷的凌岳嗎?

    徐孝宜鬆了口氣,再下手時輕了許多,但旁邊人瞧著也是心驚膽顫。

    只是隨便抓兩下頭髮而已,愣是讓她弄出了手術的緊張感。

    好不容易在化妝師的語言指導下,凌岳的帥氣度一回來就被叫去拍照,他當然也叫她必須去旁觀。

    這事就算他不吩咐她也會去,她跟化妝師站在周邊,瞧著景板前的凌岳,這會有了燈光加持,他的美貌指數又上升了幾分,簡直豔麗到晃眼。

    「凌先生今天心情很好。」化妝師感慨,「瞧我們攝影師笑得牙都露出來了,以前都是拍兩張就結束了,她都沒過癮。」

    怎麼所有人都說凌岳心情好,徐孝宜不知道他平時來拍照是什麼樣的,但當攝影師叫他笑時,他瞬間展露的笑顏足夠讓她心跳加速,連見多了明星的工作人員都是嘖嘖讚嘆。

    凌岳是真的漂亮,男人的那種漂亮,比她自信,比她有本事,竟然連相貌都比她好看。

    而這樣的男人,又偏要做她男朋友。

    天啊,她唯一贏過他的可能就是衝動了吧,就那樣直接地拒絕了他,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不得了。

    回去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連凌岳把她帶去了他家,都是車停下才發現。

    「我為什麼要來你家?」她問。

    「Monica想你了。」他開門。

    「誰是Monica?」凌岳的那隻鬥牛犬衝了過來,抱住了她的腿。

    徐孝宜一臉黑線,這個變態,竟然給狗起名叫Monica。

    凌岳家跟她記憶中沒什麼不一樣,她抱著Monica在沙發玩,凌岳拿了衣服進浴室洗澡,他說自己一身化妝品的味,一定要洗掉。

    Monica軟乎乎的,可她現在有比陪小動物玩更重要的事,眼睛時不時地瞥向浴室那扇關著的門,她是沒表現出緊張,可不代表她不緊張。

    她已經想要逃跑了,正當她打定主意走人,覺得留在這裡危險係數太高,大不了認慫先跑了再說時,凌岳的聲音從浴室裡傳了出來。

    他竟然叫她進去。

    那扇門是決不能進的,她心裡明白得很,可她的腳還是走了過去。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人的頭腦發暈脫離控制並不是無原因的鬼使神差,硬要找的話還是可以找到原因的。

    那個原因叫作吸引力。

    凌岳躺在浴缸裡,一絲不掛,老天保佑,浴盆裡全是泡泡。徐孝宜笑了出來,說︰「你在洗澡上的愛好還真夠可愛。」

    「你說這些嗎?」他捧起一把泡泡,「我是怕你尷尬。」

    她笑不出來了,在那裡跟他大眼瞪小眼。

    「那你叫我幹嘛?」她問。

    「洗頭髮。」他挪了挪位置,頭靠在浴盆邊。

    「你沒手嗎?」現在連使喚她都不掩飾了。

    「因為你往我頭上噴了很多怪東西,真的很難洗,你要負責。」

    那也要看看是誰讓她碰他頭的,徐孝宜沒想真跟他理論,本來就都是藉口。她猶豫了下,真接過了他遞上來的洗髮精,捲起袖子幫他洗頭。

    凌岳舒服地閉上了眼,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露出水面的肩膀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肌。白白的泡泡,白白的身體,漂亮舒服的臉。

    「我要沖水了」她說。

    「這麼快?」

    「你還打算洗多久,我還有別的事。」她打開蓮蓬頭,在他頭上搓搓搓。

    凌岳有種錯覺,她這不是在洗他的頭,是在洗Monica。

    就不能帶點感情嗎?

    「還有什麼事,你還真忙。」他的語氣中帶著不滿,這麼鮮美的他擺在眼前,竟然不吃。

    她的臉突然出現在他正上方,凌岳瞪著眼睛,她撥開了他眉毛上的水珠,然後很忽然的吻住了他。

    這個吻沒法深入,她很快離開,他有些恍惚。

    剛才怎麼沒注意到,她臉頰上那層不正常的緋紅。

    「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她細碎地喘息,胸口的起伏有些亂。

    凌岳也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果剛才就以這樣的眼光對視,那頭都不必洗了,浪費時間。

    他從水裡出來,隨便地拿過浴巾把自己圍了圍,她就在一旁看著,等著他將她攬進懷裡,將那個淺嘗輒止的吻無限加深。

    她的手勾上他脖頸,回應他的唇舌。

    一時間他身上的水珠都要被蒸發,凌岳大受鼓舞,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她仍死死勾著他,嘴唇也沒有離開他。

    以為只有他會色誘嗎?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8 PM

第七章

    凌岳好想笑,他撞開門,一路把她抱進臥室,將兩人都甩在床上。

    他的身體壓著她,她的周身被他的體溫所籠罩,鼻息噴在彼此臉上,又熱又癢。

    「你身上好濕。」徐孝宜的手在他肩頭劃過。

    他反抓住她那隻不安分的手壓在床上,「一會兒就乾了,很快的,相信我。」凌岳笑了下,俯下頭在她的脖頸中磨蹭,他濕軟的頭髮掃著她的頸子和耳根,讓那種細細的麻癢逐漸滲透她的毛孔,她忍不住要縮起脖子。

    「我想做一件事,還請你原諒。」他說。

    什麼事這麼嚴重?徐孝宜晃了下神,他的唇卻突然欺上,一上來就感受到了他唇齒的力道,他竟然咬她!

    那力道不輕不重,在她能感受到疼的瞬間,他的舌便會化身為柔軟的安撫,以溫熱的舔觸覆蓋在那一點疼痛上,她因為那混雜的觸感而無措躲閃,他便又追著她更深地吸吮起來。

    同時他那隻不老實的手也在她腰間揉來揉去,更是肆意大膽地伸進她的上衣里,以指腹摸索起她怕癢的腹肉。

    徐孝宜皺眉,在他的上下齊手下,她的身體很快竄起了微波般的電流,開始不自然地蠕動起來。恐怕是嫌她動來動去很煩,凌岳熟練地將一條腿抵在她的雙腿之間,趴跪在她身體上,膝蓋向前一頂,正頂在她雙腿間那極為私密的女性地帶。

    她倒抽一口冷氣,「這就是你要做的事?」

    「當然要做,但不是要你原諒的事。」凌岳含糊不清地說,邊吸吮著她的脖頸,那隻在她腹部游移的大手邊熟練地從下往上解開她所有上衣扣子。

    然後她感覺到他的手去到了她的胸前,輕輕地彈開了她內衣的前扣。束縛向兩邊繃開,胸前一片清涼,徐孝宜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得沒法看了。

    她強忍住要擋住自己的衝動,就那樣大方地讓他看,眼裡透著股倔強。

    凌岳微立直上半身,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銳利深邃的眼沒放過她敞開的衣衫任何一個細節。

    「看你這副乖乖任人宰割的樣子,我會不受控制地想,你是不是也喜歡上我了。」他的手細撫著她的脖頸,沿著她的鎖骨向下,從她白潤的雙乳間穿過,在肚臍處繞了個圈,最終滑向平坦的小腹,「但因為是你,又感覺做出什麼事都不新奇。」

    「我才不像你那麼沒節操。」她微顫,他手所經之處紛紛燃起可怕的火焰,最後一齊聚焦在小腹處,有了一團小小的火球,燒得她額頭冒出了細汗。

    「所以我要先向你道歉。」他低啞懶散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還是要繼續纏著你,而且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已經同意了,就在剛才你吻我的時候。從今往後我會肆無忌憚地越來越煩人,還請你原諒並且習慣。」

    徐孝宜抿著嘴,她怕一旦張口會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她試著去調整呼吸。

    凌岳沒給她那樣的時間,他的手重新回到她的乳間,團握住她一邊彈性的嬌乳,略一使力,那白皙的乳肉便可憐兮兮地從他的指縫間滿溢出來。她不禁悶哼出聲,身體因那禁錮的疼痛顫抖起來。

    他得到鼓勵一般,稍鬆開手又再握緊,兩指挾起她那顆粉紅的乳尖上下揉搓,直到那顆粉紅顏色越變越深,在他手指的玩弄下促縮為一顆飽紅的小小果實。

    ……

    好舒服,她的手臂環上他的背脊,他的背有點燙,很硬,但是讓人覺得非常踏實。

    她喜歡被他抱著,也喜歡抱著他,喜歡這種幾乎要融化在他懷裡的錯覺。

    她迷離的眼望著他,特別想現在就告訴他,他這麼好,怎麼會有人不愛他?可她說不出來,有時候他這種敏感的體貼會讓她害怕。

    這個男人到底了解自己多少?

    「我會等你自己說。」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感受著她在自己背後留下一道道指痕,身下的動作越來越快,早已是忍耐得過了頭,讓他顧不得再有什麼溫柔,每一下都是盡全力地猛入,每一下都頂得她身體向上彈起,口中媚叫不止。

    他們交纏在一起,讓這個夜無限延伸,對於對方的索求沒完沒了,在數次的高潮後仍疲倦但親密地擁抱在一起。

    她對他並不是全無感覺,有些事不必捅破,他也並不討厭這種成年人間點到為止的默契。

    他想,也許她只是需要點時間。

    但凌岳沒有想到,徐孝宜所需要的時間遠比他預期的要久。

    在他們兩個迎來的第一個清晨,他慵懶地不想起床,但能感覺到身邊的人已經睡意全無,不知倚著床坐了多久。

    「我餓了。」他說,帶著些撒嬌。

    徐孝宜心都要化了,他實在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瞬間她只想揉他的頭髮然後給他做一桌滿漢全席。

    「我也餓了。」她抑制住自己想要豢養他的衝動,可手指還是在他那頭軟蓬蓬的髮上繞了圈。

    凌岳抬起雙勾人的眼,眼裡帶著剛作了個好夢的笑,「你在公司都會幫我做早餐。」

    「可我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她把手指插進他頭髮裡,又不碰到他的頭皮,享受著這種私密遊戲的樂趣。

    「也對。」凌岳愉快地支起上半身,在她額頭親了口,「我們出去吃吧。」

    天,一大早就面對這麼一張臉,視覺衝擊還真是對心臟不好,和這張臉的昨夜種種無可避免地在她腦中,徐孝宜臉有點發燙。

    她看著凌岳旁若無人地下床,一件一件地慢條線理地穿著衣服。他的腿伸進了褲管里,他的襯衫遮住了胸肌,他從下往上扣扣子,他的每一個動作在她眼裡都成了慢動作。

    在還剩兩個扣子時,他的手停了下來。

    「你再那樣看我,我這衣服可就白穿了。」他說。

    徐孝宜回神,意外地發現他的臉色也同樣有些不自然,那是在他身上很罕見的,名為害羞的反應。

    自己的眼光是有多赤裸!她慌忙避開視線,強裝鎮定,「你不是都習慣了嗎,被人看。」

    「那得分是誰,你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是我極力要討好的對象。」凌岳一笑,「人家被你瞧一眼,心裡就是小鹿亂撞。」

    徐孝宜被他噁心的咳了出來,真想用被子丟他。凌岳心情大好,他頭一次覺得為了讓一個人開心,做些自毀形象的事也很有趣。

    他已經開始期待,自己還能為她做出些什麼更多破例的事。

    「凌岳,我能辭職嗎?」徐孝宜接下來的話讓凌岳的笑容定格在了臉上。

    他眨了眨眼,可惜徐孝宜並不會開這種低級玩笑,他就那樣愣了兩秒,「因為我讓你做早飯嗎?」

    徐孝宜沒說話,她其實昨晚都沒怎麼睡,這個決定別說對他,連對她自己都是十分突然的。

    她也解釋不清自己是怎麼了,大有一種放著好日子不過利用別人對自己的喜歡成心折磨人的嫌疑。

    「我要說是為了我們兩個,你信嗎?」徐孝宜斟酌著自己都尚不太確定的決定,「我想回趟老家,但說不好什麼時候回來,我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不自覺地就開始考慮更加遙遠的事了。」

    「你那件更加遙遠的事裡也有我嗎?」

    「有啊,但現在不想跟你說,我怕你覺得我是個麻煩的女人。」

    他坐到床頭,對上她的眼睛,「你睡了我就想走,還不夠麻煩嗎?」

    徐孝宜對他眨眨眼,有點俏皮的那種,「我不會始亂終棄的。」

    凌岳嘆了口氣,沒說話,她的賣萌有點失敗,兩人大眼瞪著小眼,也許他們真應該共用完早餐再討論這個問題。

    「好吧,誰教你說是為了我們呢,還有什麼比我們的未來更重要。」他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我身邊的位子永遠都為你留著,你要敢不回來,我就要累死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

    「我覺得你很帥。」

    離徐孝宜辭職已經過了兩個月。

    凌岳和阮沛碰杯,每次都把杯裡的最後一點酒喝乾。

    這間小酒吧他們兩個常來,以前常來,最近就更勤來得可怕。

    「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成酒鬼。」阮沛雖然這麼說,但卻給兩人又都要了一杯。

    凌岳已經有點醉了,他托著下巴,用那雙迷人的電眼劈啪地往阮沛身上發射光線,「你看我像狐狸精嗎?」他問。

    「我看你就是。」阮沛答得很客觀。

    「我不是,徐孝宜才是。」凌岳收回了視線,又開始放空,「勾了別人的魂就一走了之,我看她道行得有五百年。」

    「想見就去找她,你不是有她地址嗎,不是說還有間道館?」

    「我不能去,你不懂。」凌岳幽幽地嘆了口氣,「她有她自己的事要處理,有些事不管多親近的人也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你倒是很懂。」阮沛挑眉。

    「我就是太賢慧了才落得這種進退兩難!」他又喝了口酒,可憐巴巴地看向阮沛,「你說人的一生要是只有談戀愛一件事該有多好?」

    「恐怕你不止要變成酒鬼,還要變成怨夫了。」

    他腦袋摔在吧臺上,抽抽嗒嗒道︰「我想她了。」

    徐孝宜的離職是很正規地遞交辭呈經層層審批的,他也批了。

    他為什麼要批呢?就因為想耍酷想裝帥想讓她看到自己大氣的一面,表現出一種只要確定她會回來就不懼她的離開的氣魄。

    可說真的她還回來嗎?他以為他們間已經有個無聲的承諾,可會不會是他自己想多了,人家只是覬覦他的美色想著睡一次也是睡,多睡一次比較值……

    「我不會是被老狐狸玩弄感情了吧!」他捂著臉,真要哭。

    阮沛對這個人只能投以一個無可救藥的目光了。

    那晚凌岳喝多了,多到出現了幻覺。

    他好像看到徐孝宜進了那家小酒館,把他送回家,還給他換上睡衣。

    不用問也知道他是思念過度把阮沛當成徐孝宜了,所以說他竟然讓阮沛幫忙換衣服,奇恥大辱。

    隔天,凌岳抱著宿醉的頭,他決定去找阮沛道謝。

    然後他看到了,徐孝宜從阮沛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他們面面相覷,凌岳甚至掐了自己一下,是不是酒還沒醒。

    「你呀,還真是隻老狐狸。」他失笑,又莫名地憋屈,這讓他的笑看上去滿是無奈。

    徐孝宜也沒料到這麼快就撞上他,但遇見了就遇見了,她說︰「要不要聊聊,昨天你喝得太醉了,都聽不進我說話。」

    凌岳面皮有點發燙。好吧,聊聊就聊聊,誰怕誰。

    他們兩個找了個平常不會有人去的角落,一起對著窗外假裝看風景。

    明明想說的話像山一樣多,可到了眼下,又覺得那些話其實都沒什麼必要。

    「既然這麼快就回來了,請個長假不就好了嗎,還用得著辭職?」凌岳顯得漫不經心。

    「你嫌太快嗎?」她一語道破。

    徐孝宜沒戳穿他,但她那洞悉一切的神秘笑容總讓他覺得,自己昨晚喝醉是不是跟她講了什麼。

    「我辭職是辭掉了做你助理的工作,跟什麼時候回來沒有關係。再說也不是我想回來就能回來,我哪知道這次求職能不能被錄取。」

    他很意外,「你回來不做原來的工作了?」

    「嗯,我應聘了企劃部的職位。」徐孝宜一臉的問心無愧,「本來我就是做企劃的,助理的工作只是當時缺錢臨時對策,其實還是想做老本行。」

    這女人,還真的是認真來找工作的呀。凌岳看著她愣了一會,笑了起來。

    真是服了她了,「看你從阮沛辦公室出來,想必是被錄取了吧。」

    「人事經理對我印象很深,所以看到我的履歷就先問過阮先生的意思,我也沒想到阮先生會親自聯繫我。」

    而卻沒人聯繫他,凌岳暗咬牙,看來阮沛早就知道她回來了,在酒吧時也必然是他找徐孝宜,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回來後見過了所有人,卻唯獨沒主動找他。

    那個理由他甚至不想問,無論答案是什麼他都會傷心,她沒有第一個見他,光是這個事實就足夠讓他傷心了。

    徐孝宜又不是情商低,她當然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傷人,但她還歪著頭很欠揍地瞧著他那張缺乏表情,但仍精緻無比的臉,問他,「你生我氣嗎?」

    「你想聽實話?我當然快氣死了!」凌岳換了個姿勢看著她,「如果知道你沒打算回來做我的助理,我早就找新的助理了,你走的時候連新人交接都沒做,這麼突然要找個順手的人用可是很難。」

    「那你還喜歡我嗎?」

    凌岳的嘴巴像被突然拉緊了繩子的麻袋,緊緊抿著,裝著一肚子的牢騷。

    她詢問地望著他,他神情複雜地回望她。

    「你這個……」狐狸精三個字被他咽了回去,他拍了拍她的頭,像是投降了,他說︰「算了,還能問出這種問題,就說明你還有良心。」

    哦,都不正面回答她了呢。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8 PM

第八章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徐孝宜想,看來自己還真的氣著他了。

    並不是故意不聯繫他,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正確。她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的那種喜歡,但卻放棄了一份能陪伴在他身邊的工作,這個決定她自己也覺得迷茫。

    她享受每天幫他做早餐,為他整理資料,什麼瑣事都為他忙前忙後的日子,但又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在回老家處理事情的這些日子她有空就會想,終於明白,自己懷念的是他,如果換了別人,這份工作便不再值得她去懷念。

    她想要的工作和想要的男人,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而這兩樣這間公司裡都有,她這次回來是準備全部弄到手的。

    和喜歡的男人在一起,不以工作為藉口,做喜歡的工作,不以男人為動力。

    她這次回來,是要找一份永久的安定,但能不能真的找到,她自己也不清楚。

    現下還沒怎樣呢已經先把喜歡的男人氣不輕了。

    那個氣乎乎的背影已經為她操了太多心,她真的都不忍心了,但自己的這點糾結,就還請再包容一下吧。

    徐孝宜進了企劃部的事馬上在公司裡炸開了鍋,她那段一戰成名的軼事才發生在不久前,再加上她以前為凌岳跑腿,跟各個部門都打過照面,這次一入職就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更多人是好奇她突然辭職又回來的理由,但又都不好意思問。

    其實從投了一份履歷就能直接被阮沛召喚,徐孝宜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這次回來上班她是注定低調不了的,可也沒想到結果會是兩極分化的這麼嚴重。

    首先是一早來上班,她就要面臨一天的飲水問題,因為她的杯子又不見了。

    她想,肯定是又在哪個垃圾桶裡躺著。

    喘了口氣,她今天忘了帶新的杯子,而且一天換一個杯子也太浪費了,去垃圾桶撿又很沒面子。

    「徐孝宜你來一下。」企劃部部長在向她招手。

    他給她一疊文件,指著上面的內容說︰「你這裡少算了一筆花銷,結果財務部的預算不夠,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

    「啊?」徐孝宜看了那文件一眼,「部長,這不是我負責的。」

    「我知道是孫怡負責的,她說那天有事交給你核對的,有錯嗎?孫怡是老員工,這種對著單子一項一項核對的工作還能出錯嗎?」

    能啊,比如說為了陷害新人,沒出錯再改錯都是有可能的。

    徐孝宜心裡答話,臉上默不作聲,誠懇地承認了錯誤把文件拿回去修改。

    沒想到自己歲數一大把了,還能遇上職場霸凌這種老戲碼,這可真是頭疼。

    走回座位時,她聽到某個角落傳來了低笑,她看都懶得看一眼,也真是沒什麼新鮮手段了。

    打開電腦的時候發現手邊的資料夾又多了兩份,裡面夾著紙條,又是前輩們拜託她幫忙的工作,而且都很急。

    她這個新人遭受的禮遇可真是空前絕後了,從報到的第一天部裡人對她的態度就分為兩種,一種的單純的好奇,另一種是赤裸裸的報復。

    報復她曾為凌岳助理,凌岳的粉絲走到哪裡都有,但有個特點,就是離他本人越近的粉絲越有理智,而恰是這種不遠不近,時不時能看到又說不上話的距離,粉絲基本只被他的顏值洗腦,在這方面企劃部受災嚴重。

    她一戰成名又火速辭職的事好像被這邊的粉絲認為是凌岳生氣了,因為她越權出了風頭蓋過了自己老闆,老闆才一氣之下把她趕出了公司,現在還有臉回來,他們當然要為偶像出口氣。

    而加深他們這種認知的另一個決定性證據就是……

    午休時間還沒到,企劃部的門被霸氣地撞開,一股春風強制地吹散了部裡緊張的氣氛,只聽得大小抽氣和陶醉呻吟。

    徐孝宜一聽這聲音就頭疼,如果說她最想什麼,那就是最想念秘書科大家的淡定。

    凌岳邁著他那兩條優雅的長腿,一路從門口像走伸展台一般從所有人身旁晃過,對已經起立緊張迎接的企劃部部長熟視無睹。

    春風刮過,這隻絢麗的鳥停在了她這棵枝頭。

    直接拍給她一份文件,徐孝宜也是奇怪,最近真的所有人都喜歡給她塞文件。

    食指一點,「這裡我不同意,用空心木頭的話不就是擺擺樣子嗎?我們設計師很不滿意。」

    徐孝宜非常逆來順受地順著他那根手指頭看過去,是他們公司某大樓的整修方案。

    她只是一個小員工,像這種事是不是應該找更高主管?比如在那邊站著擦汗的某部長之類。

    「凌先生,你們設計方案來看這些木頭本來就是用來做電梯牆的裝飾,也就是說,本來就是用來擺擺樣子的。」

    「那不行,實木的有質感。」凌岳往她桌邊一靠,要不是她桌上堆滿了文件,他大有坐上去的趨勢。

    他還隨手從她桌上抽了份文件饒有興趣地翻了起來。

    「公司的預算還是不要浪費在裝飾是實心還是空心上,你覺得呢?」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文件,這人能不能沒事別老來她這找碴。

    因為其他人真的只覺得他是恨透了她才來找碴的,他們也不動動腦袋想想,又不是有天大的仇,凌岳這麼忙的人會每天定時定點來為難一個小職員嗎?

    「你嘴怎麼這麼乾?」凌岳被別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手腕一轉就要摸她的嘴唇,徐孝宜嚇得趕緊躲掉,並投給他一個凌厲的目光。

    凌岳也不在意,左右看了看,問說︰「你怎麼連杯水都沒有?一上午不喝水大腦會缺氧。」

    她可得有時間去茶水間喝水啊,沒看到成堆的事情等著她做,還要應付他這位趕不走的貴賓嗎?

    她撫額,「我現在就覺得大腦有點缺氧,你能不能讓一讓給我點氧氣?」

    「可以啊。」他還真從她的桌邊離開了,但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果然,在凌岳對著他那支價格不菲的手錶愣了大概三十秒後,他宣佈,「午休時間到了,吃飯去。」

    啊?別……

    徐孝宜真的想哭了,部長都還沒有動,她第一個被凌岳拉了出去。她想在公司裡夾著尾巴低調的混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心裡苦,可當好吃的東西擺在自己面前後,徐孝宜很沒出息地還是吃得很開心。

    凌岳給她倒了足有三杯水,有些心疼地看她吃喝不拒的樣子,不免要問她︰「你是不是真的很忙?」

    「而你則看上去很閒,我覺得這很反常。」她沒正面回答他。

    「我一點都不閒,但我想見你。」凌岳拖著下巴看她吃飯,好像光看別人吃自己就能飽似的,「有什麼辦法,給你傳留言你又總是不見,明明在一間公司卻整天見不到面,這合理嗎?」

    這簡直不能再合理了好嗎?

    「你果然還在為我去企劃部的事生氣。」

    「看來我的脾氣鬧得還不夠明顯,下次我要讓你哭著說出這句話。」他邪惡地笑。

    徐孝宜被他這惡劣的威脅逗笑了,「我才不要。」

    「你明明就很爽我為這事生氣,怎麼樣,玩弄我的感情很有意思是不是?」

    「是很爽。」她承認,當他總是找各種理由去見她時,煩是煩,但也爽到不行。

    凌岳故作悲慘地哀嘆了聲,「你要能把對別人的好心腸用半分在我身上就好了。」

    半分啊,這要求還真的不算高。

    這時,徐孝宜的電話響了起來,本來再重要的電話她都不想接了,這會她只想看著凌岳的臉傻笑,可一看來電人的名字,她便改變主意,臉也頃刻間嚴肅了起來。

    她態度的轉變讓凌岳本能地對這通電話多留了幾分意。偷聽別人電話是不好的,可他的耳朵已經快伸進電話筒裡了。

    他只知道電話是徐孝合打來的,徐孝宜只隨便地嗯了幾句便掛了電話,饒有興致地看他,簡直像在故意吊他胃口。

    「從你的表情我分析不出這通電話的吉凶。」他只能認輸。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我,我回來後你一直也都沒問過我。」

    「別鬧,你的事沒有我不想知道的。」他托著下巴,斟酌著字眼,可瞧著她又是滿眼的笑意,「我只是不想做任何會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事。」

    「我爸爸聽從了我的建議,賣了老家的地還了債務。」

    這倒是件好事,可還是讓凌岳很意外,尤其是徐孝宜那樣雲淡風清地說了出來。

    「你不是說過除非他真的反省了自己提出來,你和你弟都不會張這個口嗎?」

    「是啊,可我等不下去,所以就還是回了趟老家跟他攤牌了。我告訴他如果他不選擇賣地還債,就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兒子,他女兒也沒辦法放心地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如果我們兩個錯失了好姻緣孤獨終老就都是他害的,我們就不給他養老了。」

    「是哦。」凌岳半天只吐出了這麼個字。

    這次換徐孝宜笑吟吟地托著下巴看他了,她大肆欣賞著他的五官,問他︰「你就不問問他女兒是為了哪個超有魅力的男人,輕易地改變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立場嗎?」

    「我倒是覺得那個超有魅力的男人不會介意這種小事,還讓她特地跑回老家。」

    「可這是她心裡的一道坎,也算是想要跟那個男人有個好結果的決心吧。」徐孝宜對他展開了一個笑容,「我就是想跟那個人談一場放心大膽的戀愛,想得不得了,不允許有任何人或事成為其中的阻撓的那種想。」

    「那現在可以了嗎?」他問。

    「可以了,只要我爸不再給人亂當保人。」徐孝宜大方地表示,「半分的好心和全部的真心都可以給你,還請凌先生不吝嗇地全部收下。」

    「真要被你玩死了。」凌岳痛苦地掐住了眉心,「怎麼辦,下午一起翹班吧。」

    「那可不行。」徐孝宜大笑了起來,無視餐廳其他人的側目。

    因為她真的很開心,對於終於可以回應他的自己,她感到非常的開心。

    絕對不要去招惹一個正處於熱戀期的男人,他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

    之後凌岳幫徐孝宜買了個杯子,並且親自拿去送給她,他都要被自己的體貼感動了,卻在見到徐孝宜前,聽到了企劃部的人在議論要給徐孝宜,他親愛的女朋友,一個下馬威。

    孫怡雖然是企劃部的人,但異空間的一個大客戶是她的朋友,所以每次和那個客戶談事都會讓她去。

    而這次孫怡打算把這個機會讓給徐孝宜,讓一個毫無這方面經驗的人臨時去面對一個大客戶,並且在其中製造些事端,這樣一定會令對方不快,也會讓上級不快。

    就是因為平時那些小算計對她都沒什麼效果,本來都沒那麼討厭她這下也變得超級討厭了。

    女人的世界真可怕,他家徐孝宜天下第一可愛,怎麼會無事招惹上這些人?

    凌岳十分專注地研究著什麼,張韻已經很久沒見她的老闆這麼認真地投入工作了,不免十分感動地多看了兩眼。

    就看到凌岳拿著筆在紙上畫了一堆小人,還是挺難看的那種。

    「張韻,你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變平凡一點呢?」凌岳在紙上胡亂畫著他的煩心事,「我的美貌好像給我的女朋友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

    張韻差一點就要動手打人了,超高的職業素養讓她站著沒動,「在這間公司裡,還有什麼事是你解決不了的。」

    「但她不願意我去解決,因為她都沒有告訴我。」凌岳嘆了口氣,「好不容易追來的女朋友,我可不想才剛在一起就做些讓她不高興的事。」

    「凌經理,你是女友奴嗎?」你的自信呢,你那用鼻孔看人的囂張嘴臉呢!當初把人家使喚的跟丫鬟一樣,現在卻在怕幫人家處理事情會惹人家不高興?

    「我不跟沒談過戀愛的人說這個。」凌岳揮了揮手,「你去幫我查下企劃部和天渝工作室的見面約在哪裡。」

    見面約在天渝工作室老闆下榻酒店附近的餐廳,當天到的最早的人是凌岳。

    總之要相信自己的女朋友,相信的同時也不妨礙他擔心。要是讓他看到誰欺負他可愛的女朋友,管他是什麼重要客戶他一定讓對方生不如死,大不了讓阮沛破產。

    凌岳戴著墨鏡坐在最裡面的位置,不一會就見徐孝宜進來了。

    她找了個靠中間的位置,等了一會天渝的負責人陳饒也到了。

    陳饒的工作室做得很好,分店大概有三四間,租的全是他們異空間的大樓,現在他又打算開分店,照例像往常一樣給他介紹合適地點的人應該是孫怡,所以當他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時不免也是一愣,再一聽是孫怡臨時有事來不了才叫別人代替,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根據張韻查來的資訊,這個陳饒跟孫怡倒也沒多深的交情,只不過這人脾氣比較怪,習慣了的人和事一旦改變就全身不舒服,更討厭被人輕視應付,自尊心極強。

    還沒開始談事情就先給他親愛的女朋友臉色看,凌岳心裡默默給他記上一筆。

    那邊徐孝宜自然也感覺到客戶的不悅,其實她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又能怎樣,如果一直以來都很穩定的客戶被她談跑了,她能在企劃部待下去才怪。

    這陳饒也算青年才俊,要不是有凌岳作對比,其實長得也相當不錯,徐孝宜不免就對他多了份耐心。

    「陳先生,你們的新店想選在西區那邊的話,我們那邊正好有個地點非常合適,面積符合你的要求,視野也好,下午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

    陳饒冷著張臉,咖啡動也沒動,「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這種小工作室的小case十拿九穩不用上心?我又沒說肯定要租你們的大樓,別一副對我的需求了若指掌,好像除了你們我就找不到個合適地方開店好嗎?」

    他生氣了,徐孝宜在心裡把孫怡那幾個小賤人罵了個遍,看來平常無視她們是自己太溫柔了。

    不過她連凌岳都能搞定了,這個姓陳的算老幾。

    「我恐怕還真的對你的需求了若指掌,不然我說一說你先聽?」徐孝宜沒有選擇討好。

    陳饒也是愣了下,也不知此時是該生氣,還是該聽她說說。

    他畢竟是來談公事的,對異空間也很認可,可他不爽,自己這是被當成煮熟的鴨子了嗎?

    「你要真那麼清楚,也該知道我不喜歡在這種雜亂的公共場所談事情,會干擾我的情緒。」

    即使這裡除了他們客人不超過三個嗎?知道他是在找碴,可他這碴找的很有魔力,話音剛落就進來了五六個男人,集體坐到他們隔壁桌。

    這些男人全都是是大嗓門,穿著各種顏色的襯衫,讓人一看就能跟街上的小混混對號入座。

    「貴公司找的這是什麼地方!」陳饒這種自幼生活優渥,以自我為中心慣了的人,哪受得了跟這種閒七雜八的人坐在一個空間,當時聲線就高了幾度,「把我跟這些不入流的人相提並論嗎?」

    他的聲音大,店裡本來又沒什麼人,關鍵是,他們跟臨桌位置又很近。

    所以他這話,等於直接是對那幾個男人說的。

    他們談論菜單的聲音嘎然而止,共同看向這邊,徐孝宜卻是非常想給這位陳公子來上一拳。

    「我們招你惹你了?吃飯礙你事了?」受到歧視的小混混集體將身子扭了過來,看著跟兩桌人約了談判一樣。

    陳饒也知道自己惹了禍,又拉不下臉道歉,抿著嘴鐵青著臉瞪著他們。

    她的命怎麼這麼苦,真不能奢求普天下的男人都有她男朋友那麼高的智商啊。

    「那個,各位大哥……」

    「這不是那個武館,姓徐的。」

    徐孝宜仔細審視了眼前這幾張臉,這不就是以前每週都要見一面的那幾位討債大哥嗎?

    她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是幾位大哥,好久不見了!」

    「是啊,你家那破道館竟然沒賣掉也真是厲害,你弟弟還在那嗎?」

    「在,最近打算擴張招生。」

    「那不錯,反正現在也沒事了,我看他教得不錯,我有個侄子要去你們那報名收不收?」花襯衫的老大問。

    「當然收,還能打折。」

    老大搖了搖手,「打什麼折,別來那套,那留個電話,我讓他週末過去。對了,你們是在約會?」

    「沒有,這是我的客戶,我們是來談事情的。」徐孝宜只差把陳饒熱情地介紹給黑社會了。

    「你們姐弟就好好賺錢吧!」老大手一揮,「我們去那邊桌子吃去,不要打擾人家談工作。」

    於是,徐孝宜和老大順利地交換了電話,還被對方鼓勵了一番,陳饒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徐孝宜鬆了口氣,沒想到對方這麼好說話,也幸虧是認識的人。

    再一回頭,陳饒看她的眼神裡都快出火花了。

    「你跟剛才那些人很熟?」他語氣都變了。

    徐孝宜頓了下,點了點頭,「是有過些交情。」她被對方勒索過好一陣。

    「聽那意思,他們還很佩服你?」

    「佩服倒是還談不上,但也一直沒有被他們小瞧。」她高深一笑。

    每個月都被逼著還利息,憑她跟徐孝合兩人之力還沒把自己餓死,堅持了那麼久,別說他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陳饒看她已經猶如在看偶像了。

    凌岳看她則已經像是在看自己的老婆了,他真恨不得跳到桌子上,拿個擴音器大聲宣佈,看到了嗎,這個女人是我的女朋友,不只是女朋友,我還要把她娶回家,你們誰也別想再多看她一眼!

    他的眼鏡已經摘了,手機上顯示著一個沒有名字的號碼,但他沒有按下去,而是鎖上螢幕,靜靜地隔著幾張桌子,看著徐孝宜。

    是他多慮了,他的女朋友無所不能,他的女朋友靠自己也能闖出一片天的,只求到時候別甩了他,他就心滿意足了。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39 PM

第九章

    正在那放空時,就見徐孝宜朝他這邊招了招手,凌岳就像被點到名的小學生筆直地站起來,然後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這是被發現了?

    他過去時徐孝宜起身向陳饒介紹道︰「這位是我們設計部負責人凌岳凌先生。」

    凌岳的大名誰不知道,那職稱上是經理,實際上是跟阮沛權力相當的人,這樣的人專程來見自己?

    凌岳大方地往他面前一坐,挑起的眼角帶著些情緒,讓人疑惑自己是哪裡惹到他了。

    陳饒可能接連受到刺激,這會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怎樣,整個人顯得有些木訥。

    「是這樣,因為今天的會面臨時的人員變動,為表對貴公司的重視,我們凌經理堅持要來。」徐孝宜說。

    雖然從未聽過見客戶這種事跟凌岳有什麼關係,陳饒的自尊心還是極大地得到了滿足,恨不得當下就把錢交了,地方都不用看,租個幾十年先。

    凌岳由著徐孝宜發揮,反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偷偷在桌子下面牽起她的手,揉著玩。

    陳饒雙眼冒光,徐孝宜認得這種目光,那是被凌岳捕獲的目光。她都已經看習慣了,不過自己男朋友總被人這麼盯著,心裡還是有點不太高興。

    所以即使一進來就看到他坐在那了,她也當沒看見。

    「陳先生,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她試圖引起陳饒的注意。

    「我覺得蠻好的,有徐小姐來負責我們間的合作,還有什麼不令人放心的呢?」陳饒眼裡閃著小星星,興奮地看著她,「機會難得,不如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吃飯?恐怕不行。」凌岳挑著眼,挑得陳饒的心直跳,「後續的事會有專人跟貴公司接洽,沒什麼事就不打擾陳先生了。」

    專人不就是徐孝宜嗎?他以眼神詢問。

    「其他的專人。」凌岳說。

    好吧,被他瞪得有點受不了,陳饒都忘了自己幹嘛來的,為什麼走的時候會有種灰溜溜的感覺?有這麼談生意的嗎?

    等他走了,徐孝宜才終於把手從凌岳的手心裡抽了出來,她臉色有點難看地問他,「你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我搞不定他嗎?為什麼還要找其他人?」

    凌岳對她很是無奈,怎麼生氣的樣子都這麼可愛,「你已經搞定他了。」他說︰「確切的說,是搞定的有點過分了,所以必須換人,不然那傢伙會成為障礙。」

    「什麼障礙?」

    「我的感情路上障礙,」他看她,「那個姓陳的看上你了,他那個眼神能把你吞了,你看不出來嗎?」

    徐孝宜愣了兩秒,爆笑出來,「開什麼玩笑,他那是在看你,我有什麼好的?哪比得過你那麼傾國傾城……呃……」

    糟糕,他臉色不對,是生氣的表情,徐孝宜忙話鋒一轉,「我是說,你這麼帥……」

    「你是不是傻?」他問。

    「說你帥也不行嗎?」

    「這種理所當然的事聽得多了有什麼意思,我倒是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地聊點別的。」

    徐孝宜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凌岳要開始鬧脾氣了!

    徐孝宜一進凌岳家門就被他抵在牆上,再經過他一波瘋狂的親吻後,她的呼吸和腦子都有些亂。

    他的鼻子貼著她的,她喘著粗氣,不服地回瞪他道︰「你不是說要聊事情嗎?」

    「你先告訴我,你有沒有覺得我很礙事,像隻嗅覺靈敏的狗整天跟著你。」他說著,不忘在她唇上輕啄一口。

    「那你也告訴我,我的男朋友在擔心我,為什麼我還要覺得他礙事?」她同樣在他唇上啄了下。

    她的男朋友,這話聽著真美妙。

    「知道嗎,有時候我會很煩躁你的這種瀟灑和直率。」

    「為什麼?」

    「因為我怕還有人也發覺到這點,比如那個姓陳的。」

    徐孝宜還是理解不了,在她看來陳饒在凌岳眼裡應該還不如桌上的杯子顯眼,真不懂他怎麼就被陳饒給刺激了。

    她的這份不懂極恰好地讓凌岳額上的青筋又蹦出來兩根,使他迅速地脫掉了她的上衣。

    外面天光大亮,她健康優美的身軀在他眼底一覽無餘,粉紅的內衣包裹著兩團軟嫩的乳肉微微起伏,似對他一種無聲的邀請。

    不理解的人該是他才對,為什麼她這隻狐狸精就是不懂自己的魅力所在呢?她這樣可是很危險的,以前竟然沒出過事,真是不可思議。

    徐孝宜沒有半分反抗的意思,甚至帶著挑釁看他。

    他牙癢癢,手更癢地彈開了那粉紅內衣的扣子,兩團嫩乳不再遮掩跳了出來,很準確地被他迎上的大掌包住。

    ……

    他想,徐孝宜最吸引他的地方就是她永遠清醒,帶著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豁達,看上去總是岌岌可危,但又很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她總是用自己並不大的力量,努力地朝著那個目標前進,即不抱怨,也不膨脹,更不曾停歇,她永遠都腳踏實地在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所以總會讓人忽略了她的優秀。

    他一直在追逐的就是她的那份獨有的閃光,有她在他就會覺得很安心,可卻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對她也是一樣。

    他可以為她做許多事,但她未必需要,他愛她的這份獨立,又惟恐自己有天會因此失寵。

    這樣的患得患失,就是大家所說的戀愛吧。

    一開始說想跟她交往試試,真的就只是覺得有意思所以想試試而已。

    那時被她拒絕了,也只是覺得有趣多過於傷心。

    也許,那之後才是他對她動了真心的開始,只是他沒想到最後自己會認真到如此地步。

    她已經讓自己付出了這麼多的真心,雖然她也說了會把全部的真心給他,但她那麼帥氣,經常會讓他不知該拿她的真心怎麼辦才好呀。

    陳饒對徐孝宜的評價出奇的高,這讓企劃部的人全都刮目相看,找她麻煩的人終於少了很多,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凌岳不再沒事到企劃部找事了,大家看不到他們的男神圍著個小職員轉,自然瞧她也就順眼多了。

    可問題是,這個凌岳不去企劃部是正常的,可連有時在公司遇見都不理她,是什麼情況?

    明明下了班一到家就跟牛皮糖一樣黏她黏得死緊,恨不得長在她身上,甜言蜜語說到吐,可平時見面就是一副我們不認識別對我笑的樣子,這傢伙終於精神分裂了?

    原因徐孝宜大概也猜的到,從那天他可憐兮兮地對自己控訴,希望能夠被她需要,她就大概知道了他的心結所在。

    無論多麼強大自信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強大帶給重要的人是好的方面,他恐怕覺得自己帶給她麻煩了,所以才總是反覆地向她確認。

    瞧瞧她多大本事,把凌公子逼成什麼樣了。

    不過他也真是遲鈍,最後竟得出在公眾場合離她遠一點的結論。

    企劃部準備給徐孝宜來一個遲到的新人歡迎會,企劃部不愧是企劃部,徐孝宜以為只是找間店吃個飯拉近彼此的感情,結果部門裡專門為這事午休時間開會,詳細制定了歡迎會的內容和流程。

    大家決定這個週末去踏青烤肉,這讓徐孝宜有理由懷疑他們是早就想找藉口出去玩了。

    本來週末推掉了去道館的事,打算跟凌岳約會去,徐孝宜給凌岳傳了短信,那邊很爽快地回覆說你去跟同事玩吧。

    氣到差點摔手機,他倒是很大度?

    在樓道遇上了張韻,徐孝宜靈機一動叫住了她,張韻那天鵝一樣的雪白頸子轉向她,詢問的目光看向她,要多有氣質有多有氣質。

    凌岳到底是看上自己哪點呢?

    每次看到張韻,她都不由得發出這樣的疑問。

    「韻姐,能幫我給凌岳傳個話嗎?」

    張韻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大麻煩來了,而且自己拒絕不了。

    徐孝宜於是說︰「你就跟他說,週末的烤肉聚會上企劃部的人打算搞死我。」

    張韻差點被吸進去的那口氣嗆死,「有那麼嚴重嗎?」

    「當然沒有,你就那麼跟他說,拜託了。」徐孝宜開朗地抱了她一下,一溜煙跑了。

    說真的,當張韻知道徐孝宜去了企劃部,被某些人視為眼中釘時,就已經在為他們默哀了。

    他們真的不瞭解徐孝宜,因為他們和徐孝宜的段位不一樣。

    果然當凌岳聽到這件事後險些失了身分,直接上演暴跳如雷的戲碼。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40 PM

第十章

    週末企劃部的人到了約定燒烤的公園,東西都還沒擺齊,就看到他們公司的男神凌岳,穿著身休閒服,戴著副大墨鏡,氣場十足地牽著一隻怪醜的小狗從他們眼前晃過去。

    凌岳為什麼會選擇這個離自己家二十分鐘車程的公園遛狗,是個未解之謎,但企劃部的女性全都沸騰了,這是怎麼樣的運氣啊!

    Monica趁著沒人注意時一路跑進徐孝宜懷裡,徐孝宜拍著地那敦實的小身體,好像沒看到凌岳一樣,凌岳只看到一個抱著狗淒淒哀哀離開的背影。

    他的女朋友肯定是受到了什麼非常大的打擊,連看到自己都不開心了!篤定這點,他連掩飾一下的心都沒了,撥開眾人去追徐孝宜。

    徐孝宜當然很好追,可當她抬眼看自己時,凌岳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凌經理?這麼巧。」徐孝宜不冷不熱的,眼角還帶著那麼幾分委屈的濕潤,「難道說我又有什麼做錯的地方,讓凌岳大老遠從公司追到這裡指示?同事們都看著,給我留點面子吧。」

    她當然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完了,凌岳深刻地反省著,自己是哪裡氣到她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氣到。

    可是除了他擅自跑來他們部門活動外,好像也沒別的事了。

    「嗯……」凌岳撓撓下巴,半天才說出一句,「你抱的是我的狗。」

    徐孝宜一手把Monica塞進了他懷裡,「還給你!」

    好吧,要狗是吧,現在是要跟她劃清界線了,跟她說句話還能拿狗當理由?

    她氣呼呼地無視抱著狗被遺落的凌岳,走到同事們剛支好的烤肉區,那邊菜處理好剛放好,她便自告奮勇地表示自己要負責切菜。

    不好吧?今天可是她的歡迎會,怎麼好意思讓她切菜。

    有個同事也覺得徐孝宜勤奮懂事,自來了他們部門受了很多不明不白的委屈,心疼地讓她去一邊等著吃就好。

    結果,他就被瞪了!

    他說錯什麼了?這年頭好人也太難當了吧,就見徐孝宜捲了捲袖子,過去拿菜刀狠狠跺進肉裡。

    附近的人都不敢作聲,默默地看著她熟練地把肉切成一塊一塊,如果她表情能不那麼陰狠的話還真像個下廚的好手。

    凌岳想,以前她每天給自己準備早飯的時候,不會也是用這種表情吧?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他也過去問。

    正在升火的人嚇得差點燙著,「不用不用。」

    他連問了好幾個人,大家都把他當瘟神,這可能是他畢生最受冷落的時候,凌岳托著下巴,思索著怎麼才能讓徐孝宜開心。

    這一會工夫,他面前已經多了三四個盤子,盤子分別在不同的人手裡,盤子裡是烤好的肉和菜,幾張笑臉堆砌在他面前,殷勤地請他多吃一點。

    這些人在這吃,他的女朋友卻在太陽下面分屍……切肉呢,凌岳端著盤子不怕死地被徐孝宜瞪了好幾眼後,依然堅挺地走到了她身旁。

    「這裡不是凌經理該來的地方,身上會留下味道的。」徐孝宜指的是不遠處正在烤肉的煙正往這邊飄,又熱又嗆人,「大週末的還要跟公司裡的人在一起,是不是……」

    她話沒說完,一塊肉就進了她的嘴裡,肉的溫度正好,咬一口肉豐富又不燙口,真不虧是她切的,厚度完美。

    「好吃嗎?」凌岳欣賞她鼓起的如小倉鼠般的兩頰,覺得超級可愛。

    「你這樣,別人看到會誤會的。」她硬著嗓子,拒絕承認自己被區區一塊肉擄獲。

    「沒事,他們看不到。」他又要往她嘴裡送一口。

    徐孝宜刀往板上一插,冷掃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走了。

    凌岳手上還插著塊肉,自己又說錯什麼了?

    徐孝宜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被看到了又怎樣?

    她從來也沒說過不想別人知道他們在交往,她自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過,也沒說過他在公司裡纏著自己會讓她覺得困擾!

    她轉了一圈,其實只是為了發泄心頭的惡氣。

    遠遠只見一個胖敦敦的物體朝自己飛奔而來,她幾乎是出於條件反射地伸開了手臂,Monica就跳進她的懷裡。

    後面追著的人看著更眼熟,那不是孫怡?

    她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己表示,「我侄子剛跟凌經理的狗玩氣球,結果氣球炸了嚇著狗了,你別告訴凌經理。」

    徐孝宜點了下頭,拍了拍Monica,說︰「好的。」

    孫怡沒什麼精神的走了,回去後還被人調侃,不是看徐孝宜不順眼嗎?怎麼對人家這麼客氣了。

    孫怡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地表示,「是看她不順眼,可人家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有什麼辦法?自己最重要的客戶見了她一次就差點被她拐走,誰還敢對她怎麼樣?」

    「是你太幼稚了,說到底凌經理是我們公司之光,是屬於大家的。」

    「才不是大家的。」孫怡嘟囔,「沒看他的狗跟她那麼熟嗎?你們就是太沒防備心,公司之光早被人搶走了。」

    徐孝宜安撫著Monica慢慢往回走,今天的陽光格外晃眼,同事們帶著家人邊玩邊吃,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這麼健康的娛樂了。

    肉還在板上,不知有沒有人代替自己?

    陽光下確實有個人代替了自己位置,那人身材高挑,一身運動服隨意地捲起袖子,低著頭很認真地一手扶著肉,一手拿著刀,專注的樣子就像廚王比賽的宣傳照。

    徐孝宜就這樣被一個男人切東西的樣子迷了個七葷八素。

    她的病可能越來越重了,一種見到凌岳就心跳加速的病。

    以為自己看慣了,可以對著那張臉發脾氣了,可這才幾分鐘,心頭的惡氣全都跟著氣球一起飛上了天。

    她嘆氣,為自己悲苦的命運,她怎麼能這麼喜歡上一個人?

    「凌岳,看我。」她突然喊了一聲。

    不止吸引了凌岳的注意,也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但只有凌岳的眼神最讓她滿意。

    帶著幾分錯愕,美得無與倫比。

    她的手機正對著他,哢嚓一聲將那張臉定格在了自己的手機裡。

    「你過來,我幫你拍照片。」她朝他招了招手。

    眾所周知,凌岳最討厭拍照片。

    所以說,那個滿面笑容信步而來的美男子是誰啊?

    凌岳不知道徐孝宜的心情為什麼好了,但他喜歡聽她叫他的名字,喜歡看她一手舉著手機拍自己,另隻手把Monica抱在肩上的樣子。

    徐孝宜把狗給他,被他隨便地丟在地上,只有這樣他才能空出一隻手來去牽她。

    「你又不怕被人看到了?」

    他聳肩,「如果你希望的話……」

    「不要再說這種話。」徐孝宜拉著他,「我的心情剛剛好一點,不要再氣我。」

    明明是她問的,凌岳跟著她,並很懷疑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沒心思吃東西了。

    這下搞砸了,徐孝宜想低調這輩子在異空間都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換工作。

    可他卻越想越開心,竟然走著走著就笑了出來。

    「凌岳。」徐孝宜又突然叫他。

    「嗯?」凌岳正在走神,哪知對方一把向他推了過來,就那樣把他推進旁邊的帳篷裡。

    帳篷裡沒有人,他知道這個巨大的帳篷是誰帶來的,是企劃部部長,一個酷愛麻將的中年男人。

    吃完烤肉後他肯定要召集幾個牌友在這耗上一下午。

    此時,他由衷地感謝這位部長的愛好。

    外面企劃部的同事們和他們的家屬歡聲笑語,聲音近得彷彿就在身邊,帳篷的門開著,任誰走近些都能看到他們公司的頭號男神正被個女人彪悍地騎在身上。

    無力反抗,也根本沒打算反抗,一張美得能上教科書的臉上掛著舒適的笑,一副任人魚肉的乖巧樣。

    對於他的高度配合,她壞壞地笑了出來,問他,「什麼時候會下廚了?」

    「一直都會,因為自己做的太好所以才那麼挑嘴。」

    「哦,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品嘗一下?」徐孝宜彎下身子,離得很近地看著他。

    「隨時都可以,如果我們一起起床,我保證每天的早飯都很美味。」凌岳笑了下,稍微抬了下頭,便在她唇上吻了下。

    被他這一親,徐孝宜心情大好,兩手撐在他身體兩側,仔細地瞧了他半天道︰「凌岳,我們來約會吧,我們說好的今天約會。」

    「所以你才把我騙過來嗎?」還說什麼有人要搞死她,就算他不信也會生氣,她呢,不把別人搞死就算好事了。

    「我沒有騙你,只是提醒你要信守承諾。說好了今天約會,不能爽約的。」徐孝宜鄭重宣佈,「我的工作和我的男朋友,我全都要。」

    「那你可真夠貪心的。」凌岳對她眨了眨眼,「謝謝你還想和我約會。」

    「也謝謝你真的來了。」

    燒烤吃到一半,丟了一些人,但沒有人在為他們擔心,部長已經開始叫人去擺麻將桌。

    準備好的帳篷裡空無一人,凌岳和他的女朋友手牽著手,很滿意公司為他們選的這個約會地點。

    企劃部把活動地點選在這裡,還有一個原因是聽說今天有馬戲團過來表演,下午無聊的話年輕人可以去看。

    但是他們可能誤會了,確實是有人在這裡辦活動,可那怎麼看也不像熱鬧的馬戲團。

    是鬼屋吧。

    場地已經佈置好了,遠遠就見黑漆漆的建築在這青草茵茵的地方顯得格外突兀,真是一個符合夏天的主題。

    「來都來了,去看看嗎?」凌岳問。

    「幼稚,你看去玩的都是小孩子。」為證明自己,她指給他看。

    一個小男孩正好牽著條狗進去。

    那個小男孩看著有點眼熟,狗就更熟了。

    孫怡的侄子帶著Monica去鬼屋玩了!

    他們兩個交換了個眼神,今天真是Monica的受難日,這坊寵物可以進的嗎?

    「你跟你的寵物感情好像不怎麼好。」徐孝宜嘆了口氣,「先說好,我要是害怕了我可能會踢裡面工作人員哦。」

    所以說黑社會都恐嚇不住的徐孝宜其實怕鬼?凌岳覺得很新鮮,這正好是個展現他男子氣概的好機會。

    他就是幼稚,他想和他的女朋友去鬼屋玩。

    沒想到徐孝宜她根本不是怕鬼,是進了個黑一點的地方會全身哆嗦。

    她死死扒著凌岳的衣角,雖然這種感覺的確是很被需要,是他期望的那種。

    「孝宜,這樣我會沒辦法走路……」凌岳試著去牽她的手。

    「你看前面,Monica!」徐孝宜捂著眼睛,還不忘她進來的目的。

    可惜沒有人理她,只有詭異的燈光下假人古怪的表情,她稍微睜了下眼,一害怕差點把凌岳的脖子勒斷。

    一口被藍色的燈籠罩的古井裡傳出女人說話的聲音,兩隻蒼白的手扒上了井沿,裡面的工作人員還沒出來,徐孝宜就慘叫一聲,拉著凌岳跑掉了。

    看來他的女朋友力氣真的很大,凌岳為了避免自己死在這裡,努力安撫徐孝宜,在到達下個場景他先觀察了一下,然後非常沒情趣地告訴她,「一會那邊八成會有人鑽出來,那個地上的假蜘蛛會動,過去時要小心,還有那邊牆上有個感應器,人走過會有聲音出來。」

    他幾乎把這個場景的所有機關都先對她解釋了遍,徐孝宜終於穩下了心神,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反應過度。

    「我其實也不是那麼害怕。」她強自鎮定,「我能把手機手電筒打開嗎?」

    「不如我們還是從緊急出口出去吧。」凌岳說。

    那不就等於昭告天下她被嚇得逃跑了嗎,這邊可是還有很多同事,萬一被看到多沒面子。

    「仔細一看,這佈景做得很假,一點都不可怕。」

    他們走過去,一個淒慘的女聲環繞在空間裡,她又是一聲慘叫,竟把隨後出來的女鬼嚇得一愣。

    「沒事。」凌岳對那工作人員笑了笑。

    徐孝宜分明看到那個女鬼的臉紅了,她明明化了那麼厚的妝竟然還能瞧出臉紅,嬌羞地跑走。

    她扭頭看凌岳,他的神態自若讓她莫名火大了起來,什麼女鬼,也太不敬業了,全都是假的!

    「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她口氣不悅。

    凌岳冤枉壞了,他們到底是誰該控制一下自己。

    他們轉過下一個路口的時候,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來一個死人頭,徐孝宜一拳過去打在那個道具上,直接像秋千一樣把那顆頭打了出去。

    凌岳目瞪口呆地抱以萬分佩服,徐孝宜攥了攥拳頭,說︰「看來戀愛的確能給人無窮的力量!」

    「帥。」凌岳想,一定要在她把這裡拆了之前出去。

    他們隨後進了一間古埃及風格的秘室,對這種異域風情的古物徐孝宜就沒那麼怕了,甚至還有空跟凌岳調侃兩句這邊的陳設。

    「看到這個盒子沒,上面牌子寫著勿動,我猜打開後會有東西跳出來,就是個驚奇盒。」徐孝宜轉到法老的陪葬品那邊,指著一個土黃色的盒子得意地指點道。

    「我倒不那麼認為,我勸你還是別動,那個八成是……」

    壞了兩字還沒出口,徐孝宜已經把盒子打開,盒蓋直接斷在她手裡,那裡面什麼也沒有。

    徐孝宜臉發燙,趕緊又把那個壞了的蓋子放了回去,咳了聲,「勿動的意思還真是不要動,放在這種地方也太誤導人了。」

    凌岳很沒形象地笑了出來,徐孝宜沒制止他。

    好吧,是真的滿好笑的。

    笑過之後,凌岳看著她,眼裡滿是認真,她的適應能力倒是真強,才這麼會就已經克服對鬼屋的恐懼了。

    「下次約會,我們去個正常點的地方吧,能看電影,吃味的食物。」他說。

    「你還對那些有興趣,我以為你見得多了,會覺得無聊。」想他不是去參加那種很豪華的聚會,徐孝宜很難想像他對這些事有熱情。

    「關鍵要看跟誰在一起,我覺得我們需要計劃一下,還有很多地方可去,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那種。」

    那還真是想想就興奮,徐孝宜的玩心上來,有些惡劣地瞧著他,一步步地走向他,暗室的燈光讓她的眼睛看上去閃著不同尋常的光。

    「凌岳,我早就發現一個問題了,你是否也未免太會說情話了?」

    「說要跟你吃飯看電影就算會說情話了?」凌岳抱著雙臂,對她的逼近顯得遊刃有餘。

    「是,反正我就是沒人追,反正你隨便說點什麼都讓我心怦怦跳個不停。」她把他逼到了牆上,靠在一副木乃伊的棺材上。

    她手指戳著他的心臟,指控著他的罪行,「長得好看,又會撒嬌,還會說情話,飯似乎也做得不錯,你倒是說說,還有什麼你不擅長的?」

    「沒有了,自從追到你我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今天這種感覺似乎尤為明顯。」他厚臉皮地接受她的指責,並看著她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徐孝宜親了他一下,算是對帳篷裡的回禮。

    「好吧。」她說︰「那麼下次就去吃飯看電影,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去,約會的事最優先。」

    「如果我做的好會有獎勵嗎?」剛說他會撒嬌,這就撒上了,「比如一起看日出,吃我做的早餐之類。」

    徐孝宜神秘地笑了,「獎勵可以有,比如說我可以告訴你,那天你在酒吧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家後跟你說了些什麼。」

    凌岳的眼亮了,果然那天他錯過了什麼,「現在就說。」

    「什麼?」

    他一個轉身,將她反壓在了棺材蓋上,用身體將她籠了起來,「現在就說,不然不讓你走。」

    「怎麼不讓我走?唔……」

    他吻上她,不是蜻蜓點水那種,是後面有別的客人進來馬上就會捂臉尖叫那種。

    徐孝宜想,他這種耍賴不講道理的地方,用在別處就好了。

    鬆開她,她喘了口氣,搖了搖頭︰「不說了。」

    再吻上。

    這是一場毅力與臉皮的對決,後面的客人什麼時候到不清楚,但藏在棺材裡的法老王已經害羞得快要自燃了。

    也不敢出聲,更不敢出去。

    這兩個人,怎麼還不走?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7 06:41 PM

尾聲

    臨近下班時間,企劃部裡鍵盤的劈啪聲並未有半分停歇。

    孫怡將腰線扭出曼妙的弧度,在經過徐孝宜辦公桌時,放了兩顆糖在她桌上並敲了兩下,以引起正在全神貫注於電腦的徐孝宜的注意。

    「組長,企劃書傳給你了哦。」

    「好的。」徐孝宜應了聲,在孫怡回到自己座位後,她剝了顆糖補充體力。

    她升為組長也才兩周左右,就是這兩周事情卻沒完沒了,新的企劃大事沒有小事不斷,像成心為了檢測她的能力一般,一時間所有事情都壓到了他們部門。

    她含著糖,檢查電子信箱裡孫怡剛發來的郵件,那邊部長站起來拍了拍手,「大家這幾天都辛苦了,再努力一下!」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今天還請再加一天班。

    徐孝宜的心中毫無波動,就如同她的同事們一樣,這是他們早料到的事。

    活動了下關節,打算繼續投入工作,企劃部的門開了。

    下班時間還能有人來串門子是件很稀奇的事,而這次來的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兵團,他們有男有女,個個身材高挑挺拔,不知道的以為是哪間娛樂公司來面試。

    全公司有這樣水準員工的部門只有凌岳直屬的部門,帶頭的那個人就是張韻,後面跟著的是設計部的幾個熟人。

    徐孝宜跟他們都是老交情,但看他們的臉色不像是來攀關係的,倒是來打架的。

    他們部長,那個可憐的中年男人霎時被這些俊男美女們圍了起來,一臉的不知所措。

    他們兩個部門就算想發生點什麼業務上的爭執基本也是不可能的,部長擦了把汗,「你們有什麼事明天上班再說吧。」

    「不行,這事上班說沒意義。」原本這些人的級別都比部長低,這回個個都急紅了眼,大有種黑社會靠勢力壓人的成份,帶頭的竟然還是一向以清高著稱的張韻。

    張韻盡量維持她的禮貌,問部長,「貴部今天還要加班嗎?」

    這把部長問懵了,滿臉寫著關你們屁事,愣在那裡。

    「不要再加班了,這樣游走於勞動法的邊緣是不人道的。」跟來的其他人也附和,「哪怕就這一天,人都需要休息,讓大家按時回一天家吧。」

    「不是,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部長確認了下這幾個人真不是自己部門的,再看自己部門的員工,全是滿臉瞧熱鬧的冷漠。

    來的團體好話說盡,竟然開始色誘,部長嚇得完全沒得思考,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別的部門員工的訴求,讓自己部門員工們按時下班。

    一時間來的幾人歡天喜地,企劃部本部人員依然冷漠著臉,該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包括徐孝宜也是考慮著把工作帶回家做。

    「別做了,別做了。」張韻拿上她的包,另一手拉著她就往外走,邊走邊念念有詞,「求求你做點正事,也陪陪男朋友好嗎?」

    徐孝宜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這詭異的活動最終會落到她的男朋友身上。

    「他又怎麼了?」

    「他不讓我們下班。」張韻氣到顫抖,「以前是有工作加班,現在是只要企劃部加班我們就要跟著加班,因為他要等他的女朋友下班,自己又很無聊,需要拉上墊背的。孝宜,你能想像一屋子人無事可幹又要假裝自己很忙,還不能聊天或者露出愉快的表情,以免刺激到某個無法和女朋友約會的男人的心情,那種無奈嗎?」

    「我倒覺得你們應該去找阮總反應……」

    「阮總下班第一個不見。」

    「好吧。」徐孝宜被她一路拉去凌岳的辦公室,她覺得自己像個祭品,只要把她獻出去才能換得其他人的平安。

    凌岳正坐在那磨指甲,看到她眼中一亮,「怎麼,今天不用加班嗎?」

    「呃,不用。」徐孝宜答得勉強。

    「那我們走吧。」他拿過外套,這才看到張韻的樣子,露出了些許驚訝道︰「你怎麼還沒下班?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沒什麼事都早點回家吧。」

    張韻沒說話,但她轉身離開時那怨毒的視線讓徐孝宜打了個冷顫。

    凌岳則完全相反地十分輕快,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那期待的目光讓徐孝宜心軟的跟什麼似的。

    就算被人當作祭品也認了,那天他喝醉了,她對他說過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因為知道他會在旁邊看著,她希望得到他的誇獎。

    那個話他記不記得無所謂,但她不該忘記,那是她回來的初衷。

    如今冷落了男朋友,就覺得似乎做什麼都少了些幹勁,還要旁人來提醒她,真是失敗。

    她挽起他的胳膊,「今天一起去看電影,一直想看的那部,不是說再過兩天就下線了嗎?」

    「是一天。」凌岳提醒,「明天就下線了。」

    「哦,那可真是時間緊迫了。」她的頭在他肩上撞了下,兩人邊往外走,徐孝宜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聽到她手機響,他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再看到她接起電話,他的好心情瞬間飛走。

    「爸?」徐孝宜聽了一會,聲音明顯高了幾度,「什麼好買賣?你在這邊哪有什麼朋友,不要相信那些。為什麼不會騙你?下棋認識的朋友?手握幾千萬企劃的人會成天關在棋牌室嗎?你千萬不要簽什麼字,算了,我馬上過去!」

    凌岳吸了口氣,在徐孝宜掛掉電話前,把她的電話在她震驚的目光中接了過來。

    「喂,叔叔,我是孝宜的男朋友。是的,就是那個又帥又有錢的,而且我人品還超好,那些好企劃有的是,我這邊也有個好企劃,不用投入也不用簽字,絕對安全,你還不如考慮和我合作,孝宜和孝合都不會反對。」

    徐孝宜就聽他吧啦吧啦跟他爸一本正經地談起了什麼無本萬利的買賣,以凌岳的口才肯定三言兩語就搞定了她爸。

    看他自信地掛了電話,跟她宣佈她不用過去了,她爸爸對那個棋友的企劃案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們可以繼續去看電影。

    「你為了場電影這樣騙我爸好嗎?他可是會當真的。」

    「怎麼是騙,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凌岳牽住她的手。

    「怎麼會有你說的那種企劃,不用投資不用做擔保,只要我同意他參與,保證他下半輩子不愁吃穿,入住新房,有人伺候,那得賺多少錢?哪會有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你真是比那些騙子還敢說。」

    「穩賺是真的,但也不是不賠,還是要把女兒賠給我的,所以說需要你的同意。」凌岳看著她說︰「你爸下半輩子的幸福就掌握在你的手裡了,我覺得這個企劃真的非常適合他,就是不知道你怎麼想了。」

    徐孝宜聲音卡在喉嚨裡,這個人真的好陰險,已經拉住了她的手,害她無處可逃。

    「你……」

    「我想娶你。」凌岳說︰「我知道有點快,但每天等你下班真的太無聊了,如果有個大家都能回去的家,我就可以回家等你,我的員工們也能解脫了。」

    「原來你都知道?」

    「除了你的回答,我什麼都知道。」他將她的手又攥的緊了些,「所以,你怎麼看,女朋友?」

    「我爸這輩子還沒做過不賠本的買賣,我怕這麼好的企劃突然擺在他面前他會不敢面對,我需要回去給他開導。在那之前,還是這部明天就要下線的電影更為迫切,男朋友。」

    「這麼說電影看完了,最迫切的事就是和你爸爸談合作了。」

    「電影看完了,最迫切的事就是我們承接的新企劃。」

    「那新企劃完了呢?」

    「還有別的新企劃。」徐孝宜說︰「我們可是企劃部,做的就是沒完沒了的企劃案。」

    「這麼說想等你一個答覆,我還要先弄垮阮沛的公司讓你失業才行。」

    「那個時候對我最迫切的事應該就是找工作了。」

    「徐孝宜!」

    她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雖然這完全撫慰不了他的怒氣。「也許我找不到工作,就只能跟你談企劃。」她說。

    他的火頓時全沒了,只剩下無力。

    「你哦……這個企劃我會經常提起的,請你作好準備。」

    「好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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