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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sgd16632 於 2009-4-9 08:08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幾何學舞台





  原本以為龍音定會斷然拒絕幫助崆流的,但崆流一時卻沒想到,自己今日要對付的卡密拉,正是把龍音抓來這裡還讓她嘗了這麼多苦頭的罪魁禍首,一想到此,龍音又如何會拒絕去對付她?
  「我先說好,這次去,只是請你在必要時幫忙,可不要一到那裡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動手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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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4-9 12:58 AM|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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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混亂創造者

  就在崆流抱著尷尬地蒂愛兒而不知所措之際,忽然之間,他驀然感覺到了身後有種異樣的能量在運作著。

  他緩緩的轉過頭去……突然間,他被眼前的奇怪景象給嚇到了!

  只見有一大塊深黑色的影子在空中漂浮著,並且不斷的蠕動著,仔細瞧裡頭,卻見到兩粒眼睛似的光點,正彷彿是野獸盯上獵物一般,惡狠狠地看著他。

  突然之間,就在崆流與蒂愛兒還未作出反應之際,那片黑影降落了下來,在地上化作了一個與神像相同型態的人形。

  就彷彿是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但從斗篷看過去,裡面卻是無盡的深暗,唯一發亮的一雙眼睛,讓人感到更加的恐懼。

  「密絲蒂……」突然間,那個黑斗篷舉起了手來,指著崆流身後嚇的不知所措的蒂愛兒,「你竟然敢違反契約,私自帶人到這裡來?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你將會受到懲罰!」

  「密絲蒂……?」

  聽到了那個怪東西的話,崆流一臉茫然的轉頭看著躲在自己後頭的蒂愛兒。但卻見他緊緊抓住了崆流的肩膀,眼中露出了極度恐懼的神情,「我……等一下就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但請你救救我們……你一定可以的!」

  面對這樣的請求,崆流也無法再說什麼,只得轉頭看向那個黑色的斗篷。

  而在這同時,卻見黑斗篷的手改變了方向,指向了崆流,「愚蠢的人類,想要多閒事?想要忤逆我這個」混亂創造者「嗎?」

  「為何不可呢?你是什麼」混亂創造者「,而我也剛好常被人稱為」麻煩帶原者「。」

  崆流說著,微微一笑,但其實他之所以會這麼說,其實只不過試想拖延時間,讓他好把放在衣服中的「炎銃」取出。

  然而,這樣的行動卻似乎早被「混亂創造者」預料到了,只見它怪嘯一聲,隨即飄動著這片斗篷,朝著崆流與蒂愛兒襲來。

  霎時,崆流趕忙將蒂愛兒抱住,往一旁倒去,躲開了「混亂創造者」的攻擊。

  就在它要轉身再次朝著兩人襲來之時,崆流趕忙拿出裝好了子彈的「炎銃」並且在極近的距離對它按下了板機。

  剎那間,一顆藍色的子彈打出,並且在「混亂創造者」的體內爆炸開來。

  隨即,只見一股冰冷的氣流自裡頭竄出,下一刻,只見「混亂創造者」竟然開始慢慢結凍。

  然而,就在兩人以為可以稍稍鬆了口氣之際,突然間,午夜十二點的鐘聲被敲醒了,而在此同時,原本已經要接近毀滅的「混亂創造者」卻開始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終於,契約完成的時間終於到了!你們已經來不及了!」

  說完這句話後,突然間,它竟然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身體撕裂開來,並且朝著門口衝去。

  而就在這同時,蒂愛兒趕緊抓著崆流,慌忙地說道:「趕快!趕快去你們同伴的房間!否則的話就來不及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一凜,也來不及問出詳細情形,連忙轉過身去,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就算崆流再怎麼快,卻也是快步過用飛的「混亂創造者」,情急之下,崆流幾乎失去了原本的冷靜,當下一咬牙,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看到牆壁就用「沙漠之冬」破壞掉,以此來製造捷徑。

  好不容易,他總算是來到了大廳,接著隨即往樓梯上奔去。

  然而,就在他才剛踏上二樓地板的瞬間,蒂妲的房間卻突然傳來一聲沙羅的尖叫聲,隨即,只聽到魔法的爆破聲與物體的碰撞聲,下一刻,蒂妲便抱著沙羅破門而出。

  「蒂妲,沙羅,你們怎麼……」

  才剛走上前要詢問發生了什麼事的崆流,卻突然呆住了,因為這個時候的沙羅,已經原本一雙白皙的小腿已經變成石頭了……

  不僅如此,石化的現象現在依舊還是在蔓延當中,如此看來,大約在一刻鐘內,她就會成為一尊雕像了。

  「沙羅說一個人看到雕像會怕,要我陪著她,誰知道了半夜,鐘剛好敲響十二下時……」蒂妲說著,竟然就這麼流下了淚來,抱著已經因為恐懼而暈了過去的沙羅,她低下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在此同時,蒂妲的房間裡頭,卻又傳來了「混亂創造者」的笑聲。

  「哈哈哈……她們的靈魂將會是屬於我的,屬於這整個」光明魔導公會「!」

  一面說著,只見它一面肆無忌憚地朝著崆流等人移動過來,看樣子,它似乎有了十足的把握。

  「愚蠢的人類啊,已經來不及了,你們此刻只能哭!只能絕望!只能靜靜的等待我的詛咒蔓延!」

  「我會哭,但絕不絕望……」

  突然之間,崆流用著自己從未發出的冰冷語氣說著,他隨即站起身來,無視於蒂妲的阻止,緩緩走向了「混亂創造者」。

  在此同時,其他房間的人也因為吵鬧聲而起床了,他們都紛紛走出了房門,但看到了與崆流對峙著的「混亂創造者」之時,卻俱都驚訝地站在原地。順道一提,不曉得什麼緣故,原本應該是卡密拉手下的詩娜竟然也從其亞房中走出……

  「你們別過來,這個渾蛋……就讓我來對付……」

  說完,崆流卻突然按著自己的頭,好像很痛苦似的咬著牙。

  而見到此一良機的它怎能放過這機會?怪嘯一聲,便將整個身子朝著崆流撲來!

  「你的靈魂也一併獻給我吧!」

  它大吼著,但就在他的斗篷即將碰觸到崆流的瞬間,卻見崆流猛然抬頭,對它狠狠地瞪了一眼。

  從外人看來,這也許只是普通的一瞪,但是手上戴著「心靈神遠」的他,卻引出了一股異常強大的無形能量,毫不留情的重擊在「混亂創造者」身上。

  由於此時崆流處於發怒的狀態中,心中一切都豁出去了,便是連生命都可以輕易交換,在這種極端的覺悟之下,崆流的魔力被激發的異常強烈,因此這一擊與昨日對卡密拉時的那一擊比起來,實是有天壤之別。

  卻見到「混亂創造者」半無形半有形的身體被狠狠的撞在牆上,然而崆流卻像發了瘋似的,一面流著淚,一面不斷瞪著它,口中發出了憤怒的咆嘯,同時,每秒數道的衝擊波則是依舊不斷的重擊著他的身體。

  頓時之間,整個館中發出了淒厲的巨響與恐怖的嚎叫,但崆流就像是忘記「仁慈」兩字似的,不斷的攻擊著,直到最後,「心靈神遠」無法負荷崆流所超出的魔力而裂開永久失去附法力,崆流這才停下攻擊,蹲下身來,按著自己胸口痛苦的不斷喘氣。

  這個時候,只見到「混亂創造者」就如同塊破布般,攤在地板上奄奄一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亞率先問出了這個疑惑,而橘則是趕忙將崆流扶起,而霧生則是察看著沙羅的情況。

  「這是石化的詛咒,在類型上……應該算是被禁止的古代詛咒魔法之一。」

  「那個怪東西到底是什麼啊?」橘不禁如此問著,但這同時,眾人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密絲蒂的聲音……

  「它是」光明魔導公會「的」十二使徒「之一所操縱的魔神……」

  密絲蒂如此說著,但在與蒂妲眼光相接之際,她卻不禁低下了頭來。

  「密絲蒂小姐……」蒂妲並沒有站起身來,只是抬起頭,看著密絲蒂,語氣中,似乎隱藏著怒氣,「……可不可以,請你……好好的,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都說清楚,還有……你最好有辦法能夠解救沙羅。」

  崆流與眾人都瞭解,蒂妲此刻即使是如此冷靜,但其實心理早就一片混亂了,她對密絲蒂的最後那句話,其實就已經是一種平時根本不可能說出的嚴重警告。

  「我會說的,但在此之前,先必須把它給消滅……」

  說著,密絲蒂拔出了腰間預藏的短刀,崆流記得,那正是與祭壇和契約一起放著的匕首。

  但誰知,原本應該早就是奄奄一息的它,就在密絲蒂接近的瞬間,突然像是拼出最後一口氣似的,朝她身上撲去。

  「違約者!我要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它大吼著,並且包覆在密絲蒂的頭上,開始朝著她的口鼻等處入侵。

  眼看著「混亂創造者」已經即將完全融入密絲蒂體內,但是其他人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它與密絲蒂的距離實在太近,不管用什麼方式,都很難只消滅它而不會殺了密絲蒂。

  眼看著密絲蒂原本水藍色的眼睛已經轉變成了噁心的黑紅色,正當眾人不知所措之際,突然間,一個像是靈魂一般的形體從她體內拉著「混亂創造者」一同分離出來……是蒂愛兒!

  崆流用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蒂愛兒,而另一邊的密絲蒂則是悲傷地望著她,並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姊姊……終於見到您了……」

  聽到這句話,除了崆流以外,眾人都露出了既驚訝且茫然的神情看著兩人。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到化作了完整實體的蒂愛兒,身體竟然開始石化!

  「密絲蒂……」蒂愛兒對著妹妹微微一笑,接著卻看向了崆流,「在我完全石化之前,把我給毀滅吧,如此一來,」契約「就會被強制中止,密絲蒂會得到自由,而」混亂創造者「也將會消失……」

  大概是因為身為靈體之故,蒂愛兒石化的蔓延速度比其他人都來的快,短短幾句話的時間,石化的範圍已經從腳踝延伸到腰部了。

  「不行……我做不到……」

  崆流撇過頭去,躲開了蒂愛兒對自己希求的眼光,試想,崆流連敵人都不願意殺了,哪裡有辦法能夠毀滅掉蒂愛兒呢?

  就在這時,眼見著石化已經侵入到了蒂愛兒的胸部位置,蒂愛兒不禁用力地搖著頭,「如果你現在不毀滅我的話,還會有其他人被犧牲的,就當是我求求你好嗎?我已經不想再背負這痛苦活下去了!」

  眼見崆流依舊沒有行動,一旁的密絲蒂,淚流滿面,但卻仍是勉強自己舉起了刀來,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姊姊……

  「我來吧……」就在這時,崆流卻突然搶上前去,舉起了手來,對準了蒂愛兒,「我會盡可能的,不讓你有任何痛苦的……」

  「謝謝你,但是……一切都無所謂了,從那一日開始,我們姊妹倆也許就決定了如今的命運了吧。」蒂愛兒幽幽的笑著,隨即看著眾人,又看著自己的妹妹,「抱歉,害苦了大家,但請不要責怪我的妹妹……再見……」

  下一刻,崆流痛苦地大叫著,手中發出了血紅色的光芒,「炎之咆哮」用著驚人的高溫,瞬間將蒂愛兒化成的石像燒成了灰燼,連同那深藏在她體內的「混亂創造者」也變成了地上的余灰。

  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辦法說出話來,因為他們腦中依舊混亂著,除了沉默不語的密絲蒂以外沒有人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沙羅……沙羅怎麼樣了?」就在這時,崆流突然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走到了沙羅的身旁,卻見這時,倒在蒂妲跪坐雙腿之上的她,身體也已經大半化作了石頭。

  「為什麼?為什麼那東西毀滅了之後沙羅不會恢復?」

  正當崆流有些激動地問著的同時,霧生走到崆流身前,「剛剛我查看過了,正如先前我說的,那個東西下的是種詛咒,就算它被毀滅了,只要人的肉體尚在,那詛咒就會不斷蔓延。而且這個詛咒只要完成,人的靈魂就會消失,永遠恢復不了。」

  「怎麼這樣……」聽到了霧生的解釋,橘難過的跑上前去,「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詛咒……對了!」突然間,崆流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懷中取出了僅剩一次使用機會的「碧朵加的美貌」來,「如果是詛咒的話,那這個應該有辦法恢復才對。」

  語罷,也不等其他人的答覆,崆流便趕忙用手握緊了「碧朵加的美貌」開始祈禱著。

  再度,「碧朵加的美貌」發出了光芒,一道能量射入了沙羅體內,同一時間,原本石化的部分慢慢開始恢復成原來的白皙肌膚。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碧朵加的美貌」所發出的光芒黯淡了下來,而沙羅也完全恢復了原本的狀態。

  「沙羅……沙羅……」輕輕搖了搖她的肩膀,崆流溫柔地將沙羅喚醒,但就在沙羅睜開眼睛的瞬間,她卻突然難過的抱緊了崆流,並且「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好了,沒事了,都已經結束了,沒事了……」

  崆流一面尷尬地拍著沙羅的背,一面安慰著他,視線不自覺地轉向一旁依舊跪坐著的蒂妲,但卻見她的臉上卻有種看了令人感到哀傷的笑容……

  「崆流!姊姊她……姊姊她被那怪物變成石頭了!」

  突然之間,沙羅如此哭喊著,崆流這才赫然發現到,蒂妲原本用衣服蓋住的下半身,竟然真的已經成了石頭……

  「蒂妲……為何你什麼話都不說呢?」崆流一臉茫然地看著她,但蒂妲卻只是露出了平生難得的微笑。

  就在這時,崆流才想到,自己先前,曾經在船上告訴蒂妲,有關於「碧朵加的美貌」以及三次使用機會的事,再加上最近為了救龍音,蒂妲稍加猜測也會知道,「碧朵加的美貌」只剩下一次使用機會了……

  「你是因為,知道我必須選擇,所以才要騙我的嗎?」

  崆流用著有些生氣的神情面對著蒂妲,這還是生平第一次崆流對蒂妲發怒。

  然而,卻見蒂妲低下頭來,幽幽地說道:「你有辦法做出選擇嗎?」

  這句話聽來極為平淡,然而在崆流心中,就彷彿是用鐵錘重重的一擊。

  「就算沒有辦法選擇,我也要試著救你!」崆流說著,右手握緊了「碧朵加的美貌」並且開始灌入大量的魔力。

  「崆流……你在幹什麼?」

  看到這舉動的橘,不經又驚又急,驚的是,崆流竟然有如此強大的魔導力,急的是,身為練金術士的她知道,崆流這般的舉動,極有可能為自己帶來恐怖的後果。

  就像世上的因果循環一般,「碧朵加的美貌」是個干擾因果律的魔導物品,如果是在限度之內,也許不會有所影響,但是倘若超出了這個使用限度,就有可能為使用者帶來可怕的災難。

  然而,儘管是知道如此,卻無人阻止得了崆流的舉動,因為他們此刻,都被崆流所放出的強大魔導力給壓制住了,當然,他們並不曉得,這樣強力的魔導力,是崆流以自己的生命去換得的……

  就在大家都以為於事無補的時候,突然之間,崆流再度加強了輸入其中的魔力,剎那間,「碧朵加的美貌」竟然開始再度發光了!

  而在此同時,從石頭上射出的光線照耀在蒂妲的身上,她的石化情形竟然真的開始減緩,隨之消退了,但「碧朵加的美貌」卻隨之碎裂開來,吹散在空氣之中。

  「太好了!」沙羅衝上前去搖著崆流的手,開心的大叫著,「奇跡發生了耶!一定是神不忍心讓姊姊……」

  正當沙羅這麼說的同時,她卻發現到,奇跡的確是發生了,只不過……必須付出代價。

  崆流此刻原本握住了「碧朵加的美貌」的手,已經開始石化了,而且速度比先前還快,轉眼間就到了手肘處。

  「怎麼會這樣?」

  沙羅悲傷地大叫著,但崆流卻只是微微一笑,「別哭了,這無所謂啊,反正我的命並不值……」

  就在崆流這句話才說到一半之際,應該是最冷靜的霧生卻突然走上前來,打了崆流一巴掌,隨即用手放在他的肩上,並且念出了古代語的「聖靈魔法」來。

  突然之間,崆流的石化現象減緩了,雖然並未消退,但是依這速度看來,應該還有幾天的時間。

  「這是」封邪咒「,只能減緩詛咒的速度,但是一天之後,如果還找不到解咒方法,等詛咒蔓延超過了我封印的地點後,就會開始加速蔓延。」霧生說完看了看因為被自己打而一臉茫然的崆流,接著又補充道:「還有,別想把手臂斬斷,因為這是詛咒,不是毒。」

  「霧生小姐,你的意思是說,崆流還有得救?」橘有些興奮地問著。

  「談不上有得救,但有個方法值得一試,只不過,這法子不但危險,而且成功機率也不高。」

  霧生說完,卻不再發話,而是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密絲蒂。

  就在此時,大家這才意會到,這整事情的來龍去脈依舊沒有任何人來解釋,由於崆流與蒂妲等人的事情,大伙的腦中都已經是一團亂了。

  「密絲蒂小姐……」在這時,蒂妲突然走到了密絲蒂的前方,突然之間,伸出手來甩了她一記耳光,一瞬間大伙都呆住了,因為在印象之中,沒有人看過蒂妲用這種方式打人。

  「很抱歉打了你,但即使這會破壞我國與您國家的關係我也絕不後悔,同時,我希望你有一個好理由能說明這一切,否則的話,不用您出面做任何辯解,淵明全國都會先將您視為試圖暗殺公主、伯爵、大使的頭號重犯。」

  蒂妲的話語就如同一把絕對零度的冰刀般,在密絲蒂的心底無情地劃著,就連一旁無關的人聽了,也會覺得不寒而慄。

  「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反正我姊姊也不在了,這條命……你們取了去也無妨……」

  突然之間,密絲蒂絕望的舉起刀來,便想往自己心臟刺去,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蒂妲卻快速地奪過了她手中的匕首。

  「死真的能解決問題嗎?您的死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這點您應該懂吧,還是說……您在那時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

  「我講的……的確都是我的想法……曾經……」

  突然之間,密絲蒂流出了淚來,並且開始解釋了這一切事情的經過。

  原來在幾年前,密絲蒂與蒂愛兒都是上上任責任官的女兒,但後來因為父親去世,於是在眾人的擁護之下,曾經輔佐父親將諸事處理的很好的蒂愛兒當上了責任官,而蒂愛兒則是很開心的幫助著自己最喜歡的姊姊處理政事。

  其實原本,比起政治,蒂愛兒更喜歡當個雕刻家,但是為了繼承父親的遺志,她也只有暫時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打算等到密絲蒂可以有能力掌控這裡之時,再將責任官的位置交付給她。

  但誰知,還沒有等到這一天,蒂愛兒便因為不知名的怪病而倒下了,從那天起,密絲蒂就成了一個暫時被委任的責任官。

  為了顧全大局與家族面子,密絲蒂對外是解釋蒂愛兒想專心創作而開始半隱居,但事實上,在密絲蒂於下一任正式被選為責任官的那一天,蒂愛兒便因病而死去了……

  「我拿著自己身為責任官的劍與徽章,急忙的跑回家想與姊姊報喜,卻沒料到,她帶給我了更驚人的訊息……」密絲蒂淚流滿面地說著,完全失去了精神支柱的她,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自己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就在那日,我來到姊姊秘密的墳墓前之時,他……自稱光明魔導公會十二使徒之一的男人出現了。」突然之間,密絲蒂話裡充滿了恐懼與一種莫名的激動。

  「他問我」要不要簽約「,他還說」這樣你可以重新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於是……我就答應了他,成為了光明魔導公會的簽約者……」說到此處,密絲蒂不禁低下頭來沉默了一會兒,「簽約之後,我經過他們而對他們的神許了三個願望,一是讓我永遠延續家族使命,二是讓這裡更加繁榮,三是……我姊姊復活。」

  聽到這裡,眾人都不禁搖了搖頭,因為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曉得,像魔或神許願之際,要求死者復活乃是大忌中的大忌,因為世上因果必然,生死有命,倘若牴觸,那麼後患必定是無窮的。

  然而,那個時候的密絲蒂哪裡會考慮到這麼多?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期望著與姊姊再度一同生活。

  「願望……真的都實現了,和我同樣競爭責任官的人,全都死去了,只不過死法都是些被自己兒子殺死,被情婦殺死的形式,沒人有證據懷疑我。而當我許下讓這裡更繁榮之際,卡密拉小姐來到此處,地下拍賣會中所賺取的錢,她都會分我一成,作為某種形式的稅金,而隨著地下拍賣會的盛行,來此地假借旅遊之名收購違禁商品的富商貴族也日益增加……」

  聽到這兒,原本只是當個旁觀者站在其亞身後的詩娜,突然說道:「卡密拉小姐……並不是因為那個什麼光明魔導公會的關係才會選擇在這裡舉行地下拍賣會的啊。」

  「怪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沙羅與橘不禁同時用著懷疑的神情看著詩娜。

  然而就在詩娜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其亞卻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擋在詩娜身前,「這事暫且就先不提了,還是聽密絲蒂小姐先把事情解釋清楚再說吧。」

  其亞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避開了眾人質疑的眼神。

  其實詩娜今晚是被卡密拉派來,想要從他人口中探出有關於崆流和嘉兒的情報,在自己主子的命令下,詩娜於是趁著夜晚來到了其亞的房間,試圖從他口中探聽出崆流的情報,至於代價則是……

  倘若在其他時候,大家也許會去深究此事,然而現在的情況不同,聽了其亞的話,眾人於是再度看向了密絲蒂。

  「詳細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所崇拜的神祇,似乎有著能掌握某種程度命運的力量……」

  正當密絲蒂這麼說完的同時,霧生卻接話道:「那就是所謂的動搖因果律,在冥冥之中於眾人心裡動上一些細微的手腳,可能是多一句話,多個動作,但是卻牽連到許多相關聯的事物。」

  「你的意思是……我們都已經被祂所掌控了?」崆流說著,不禁看了看自己已經完全石化的手腕。

  「不……並非這麼嚴重,神也無法真正操控因果律,他只是像個幼稚的小孩,在一本已經寫好的故事書上塗鴉罷了,乍看之下也許做了許多改變,但本質卻是不會有影響的,因為因果律本身具有恢復性……就像死人無法再生……」

  當這句話說完,眾人不禁心中一凜,看向了密絲蒂,卻見她用著顫抖的身子微微點頭,「一切都如……這位小姐所說的,姊姊並沒有活過來,他們不曉得用了什麼方式讓她……與我擁有了同一個肉體。」

  突然之間,崆流總算是領悟了這一切,原來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的簡單卻又複雜,然而,即時是如此,那麼自己與蒂愛兒的相遇等等,難道也只是偶然嗎?正當崆流這麼思索著的同時,卻聽密絲蒂再度開始解釋了……

  「也許是神在懲罰我吧,當我與姊姊同時擁有一個肉體的之時,我們感覺得到彼此,卻永遠見不著彼此,她總是深夜出現,而我則是在白晝擁有自己的意識,儘管有時會發生些許的混亂,但大抵都是如此。」

  「那雕像的事情呢?還有……在拍賣會上的那晚……」崆流有些許激動的追問著,儘管已經難以挽回如今的情形,但崆流卻覺得,他有必要知道這些事情,因為他必須,將蒂愛兒永遠記在心中……他第一個親手殺的人。

  「為了給予光明魔導公會要求的」祭品「,我設了個祭壇,並且將守護契約的」混亂創造者「放在裡頭。每個月的今日,我必須再午夜十二點前將祭品擺在這個房子裡頭,讓他奪走靈魂……」

  當聽到這句話時,崆流不禁握緊了拳頭,他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事情,為了一點什麼家族尊嚴的,就可輕易犧牲別人的生命?然而一想到蒂愛兒的笑容之時,他卻又不禁懷疑,究竟讓死者復活的舉動有什麼錯誤……

  「但是我不懂,每月的靈魂既然是給了他們,你又何必特地找兩位公主下手呢?」其亞疑惑地問著。

  「我……姊姊她不希望這件事繼續下去,於是我便與」混亂創造者「達成了條件,它說,光明魔導會的神祇會指引你們到這裡來,只要在此得到了公主的靈魂,就可以……」

  「就可以放你們自由是嗎?」蒂妲冷冷地問著,但她的神情似乎有些許的難過,「原來……您就為此才想留住我們的。」

  「不是這樣的!我……知道我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但我覺得……你跟以前那我很像……所以才想與你多說點話,至於其他的……我承認,我的心靈的確如那天那個惡魔所言,隱藏著邪惡……」說完,密絲蒂露出了既絕望且悲傷的眼神來,「該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姊姊……根本用不著死啊。」

  「也許你想錯了吧。」崆流突然走上前來,「蒂愛兒小姐,她就是為了救你不讓你犯錯,於是就用自己的名義把那做雕像送上拍賣會上,試圖找到一個人,一個能夠感覺得出那原本是活人石化的人來,希望他能夠……幫助你。」

  崆流總算瞭解了蒂愛兒地想法,這總算使他稍感釋懷。

  「蒂妲……」這時,崆流突然轉頭看向蒂妲,「就當作我最後的要求,可以……不要追究這次的事情嗎?」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最後的要求?」蒂妲突然生氣地說著,隨即轉身便要離去,「如果你還能繼續活下去,我可以考慮你的要求。」

  「瞭解!看來我不活下去是不行的了。」崆流搖頭苦笑著,隨即看向了霧生,「就算那方法只有一點點機率,也請讓我試試看吧。」

  ※※※※※※※※※※※※※※※※※※※※※※※※大約是凌晨兩點左右,浮士德號突然從港口駛出,而這次的目的地,並非任何一個國家,而是個遺跡……「美杜莎」所沉睡著的無名小島。

  根據霧生所言,要解除崆流這個詛咒,除了直接找光明魔導公會外,最有可能奏效的方式就是找出擅使同樣力量的魔物,而自古以來,擁有把人變成石像魔力的,美杜莎自然是首當其衝了。

  不幸之中的大幸,根據古書所記載,美杜莎被封印著的小島,正好就在比齊尼思往鐵爾方向的不遠處,尋常船隻大約需要兩日便可到達,但倘若以利貝亞森的高速,應該不消半日的光陰。

  「……總覺得還是怪怪的,為了治好我這只石化的手,卻得去找一個可能把我整個人變成石頭的魔物?」

  站在甲板上看著眼前平靜海面的崆流,突然忍不住這麼自我嘲諷了起來。

  「傳說之中,在那坐小島上,有著封印美杜莎力量的聖壇,倘若借住那兒的力量,你的手就有希望可以恢復。」

  突然走來的霧生,一面視察著崆流的手,一面再度解釋著,不知為何,這樣的舉動讓崆流感到一種莫名的溫暖,感覺起來,彷彿是霧生擔心自己,所以才不斷對自己打氣似的。

  但是這樣的關心,也讓崆流倍感壓力,其實對他而言,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唷!怎麼大家都在這兒啊?」

  突然間,其亞從船艙內走出,來到崆流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們該不會是怕我投海自殺,所以才出來看著我吧?」

  「那當然,我們可是答應過公主要把你平安帶回的,否則的話,逃得了火燒,可能逃不了被凍死。」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接著卻又嚴肅地看著崆流,「你該不會真的想自殺吧?」

  「……既然你直接問了,那我也就簡單回答吧,我是想。」語罷,崆流苦笑了幾聲,「我之所以要求兩位公主還有橘、嘉兒她們都先乘坐密絲蒂準備的船開往下一個國家,為的就是……不希望與他們見上最後一面。」

  「你的想法還真詭異,一般而言,死前不都喜歡見上自己心愛的人一面嗎?」

  「我討厭那種離別的場景,我不想看到自己重要的人哭……」

  突然間,崆流低下了頭來,像是嘲笑自己般,露出了苦笑。

  「你這傢伙還真是噁心!明明都快死了卻依舊能這麼冷靜?普通人的話要不就怨天尤人,要不就是痛哭一場的,你怎麼什麼都沒有?」

  「如果哭鬧有用的話,我現在就會開始,但如果沒用,我不想浪費這個時間。」

  說完,崆流突然露出了豁達的微笑,這樣的笑容,也許就是他這趟旅程中最大的收穫之一吧,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他的精神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了許多,至少,已經遠遠超過了那個當初渾渾噩噩過日的自己。

  「算了,隨便你怎麼說吧。總而言之,沒到最後一刻前,我是不打算看到你死的。」語罷,其亞看了一旁的霧生一眼,露出了一絲頗有深意的微笑,隨即轉身,走回了艙房中。

  霎時之間,整個偌大的甲板之上,就只剩下了崆流與霧生兩人分立著。

  看了看霧生,崆流不禁笑了笑,心中想道:「搞不好都快死了,還是問一下好了……」

  於是他抬起頭來,對霧生問道:「也許是我胡思亂想吧,但我總覺得,霧生小姐……你現在的行為,是否已經超越了一個苦修教士該有的職責了呢?」

  「……我並沒有超越我的職責……你以後就會瞭解的。」

  說完,霧生就彷彿是不想繼續說下去似的,轉身也離開了甲板。

  第三十二章黑暗灼熱

  在利貝亞森全速航行之下,不消半日的光陰,只見到古書地圖上所標明出的那座無名島嶼便已經出現在海的遠方了。

  「應該就是那裡了。」

  霧生說著,並且同時比對著自己手中的古代地圖,那是她在最短的時間裡頭,招集了所有魔導士公會的辦事人員,在最快的速度裡找出來的。由此看來,霧生這個苦修教士的階級,只怕比大家想像中的都大。

  「待會兒可能有點危險,這座島上由於曾經存在過」美杜莎「的活動跡象,因此有可能還存在著不少魔物。」

  「總而言之,就是要硬闖進去對吧?」

  其亞說著露出了興奮的眼神,因為最近習得了部分崆流給他卷軸上的「魔導劍技」,因此他似乎有些躍躍欲試了起來。

  然而對於這樣的態度,崆流卻也唯有三聲無奈,只希望他不要真的開始濫殺無辜了才好。

  「要不乾脆讓我先把那個島轟掉一半?」突然間,利貝亞森半開玩笑地說著。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失禮,但請您表現得盡可能像是一艘正常的船隻好嗎?」

  崆流苦笑著,但其實他也知道祂的用意其實是想讓自己能夠多點安心,於是露出了輕鬆的微笑來。

  漸漸地,船靠上岸了,由於利貝亞森的緣故,使得浮士德號可以不顧擱淺之虞直接登陸,這倒使得崆流等人省了許多功夫。

  好不容易到了島上,一行三人環視了四周,卻見這座島上看起來也沒啥特別。

  大概是長年無人煙之故,島上是一片翠綠,幾乎看不到任何人工建築物,唯有稍稍仔細凝視遠方,隱約可以看到個類似陵墓的古代遺跡,但是由於那遺跡似乎是以灰色石頭搭建,從遠處望去幾乎是與稍稍黯淡的天空無啥分別。

  「看來似乎不是個適合長久渡假的地方。」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其實他此刻內心卻是緊張不已,已經要接近那個足以決定自己生死之地了,儘管對他而言已經多少習慣了死亡,但是本能上卻還是會有恐懼。

  倘若這個方法不成,或著是找不到遺跡,那麼以此刻所剩的時間看來,大概就是只能等死了,也就是說,崆流此刻幾乎已經是面對了決定自己生死的最後關頭。

  「根據這份古代地圖上看起來,美杜莎就在那」巖寂陵「的中心。」霧生說著並指了指遠方那座陵墓,隨即轉頭看向崆流「這座島並不大,倘若走快一點,我想一個時辰之後應該可以到達。」

  「我會盡量跟上你們的。」

  崆流說著不禁苦笑,若非一隻手已經幾乎完全石化,否則他還真不知道,原來手部的活動對人類的腳步行動其實是有相當高的作用的,乍看之下僅僅只是一隻手無法運動,但事實上崆流身體一時之間卻很難抓到平衡點,別說是奔跑了,只怕是走稍微快一點就會有跌倒的危險。

  「需不需要我背你啊?」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卻被崆流趕忙拒絕了。

  就在三人做好準備打算要進入森林之際,忽然間,草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剎那間,形式謹慎的霧生將原本走在前頭崆流的崆流拉到自己身後,而其亞則是把「光風繼月」拔了起來。

  「是這島上的魔物嗎?」

  其亞說著,隨即開始集中精神,口中喃喃念著「魔導劍技」的啟動咒文,霎時,只見到「光風繼月」的的劍刃部分開始升起一道淡紅色的光芒,而一陣熱風也隨即從其亞劍上吹出。

  「不要貿然出手,也許是普通的野獸也不一定。」

  聽到了崆流這句話,其亞不禁暗暗搖頭歎氣,心道:「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有力量會去管這種瑣事?這小子究竟是瘋狂還是慈悲?」

  但是既然崆流都這麼說了,其亞也唯有稍稍放鬆了戒備姿態,與霧生一同屏息以待接下來的情況。

  然而,過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草叢裡卻什麼東西都沒有,更沒有魔物從裡頭竄出。

  「只是普通的野獸嗎?」

  其亞說著,不禁露出了有些許失望的神色,隨即把劍收了起來。

  而另一方面,霧生則是又再度查看了四週一次,「是不是太安靜了點?」

  就在其亞與崆流意會到這句話的同時,突然之間,由崆流與霧生兩人之間竄出了一條長約數丈來長的大蛇!

  那頭大蛇異常龐大,光是露在地上的部分,就足足有五個崆流那麼高,而隨著它的扭曲移動,三人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土地正在震動。卻見那頭大蛇不斷的吐著信,並且用著自己紅色的雙眼觀察著眼前的三人,但隨即卻似乎把視線集中在崆流身上。

  「崆流小心!」眼見到崆流因為行動不便而無法逃離,其亞大喝一聲,隨即拔劍朝大蛇砍去!

  然而,只聽「鏗」的一聲鈍響,其亞手中的神劍竟然反被大蛇厚實的鱗片給反彈了去,這一下太過費疑所思,饒是久經沙場的他,也差點應外回彈力而握不住手中的劍。

  「這蛇的身上,有很強的魔導力保護著。」

  霧生說完,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法杖,似乎準備念出破除魔導防壁的咒文來。

  但誰知,這條大蛇就彷彿是能夠理解霧生的用意一般,瞬間扭著自己的身體,張嘴朝著霧生咬來!

  「住手!」眼見霧生有難,崆流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

  但就在他打算要試著拿出「默世錄手札」來攻擊大蛇之際,卻突然見到它在霧生前方猛然停下了動作,隨即轉頭望著崆流。

  見到此一機會,其亞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握起了劍來,隨即便要朝著大蛇刺去,然而就在這時候,崆流卻瞬間用單手拿出了「默世錄手札」,隨之使出了「黑與白的衝突」來,瞬間,黑與白的兩道劍光替大蛇彈開了其亞刺向它的劍。

  「崆流!你瘋了不成?它是魔物耶!」

  「是魔物不就代表著我們有與他對話的可能嗎?」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毫不畏懼地走向了大蛇,「你……該不會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吧?」

  當崆流這麼說完,卻見大蛇緩緩的將頭移向崆流前方,並且慢慢地接近著。

  一見到如此,其亞不禁又試圖舉起了劍,但依舊還是被崆流阻止了。

  卻見這時,那條大蛇的頭已經靠向了崆流,並且像是動物間用來打招呼的方式般,朝崆流身上蹭了又蹭。

  「原來這條大蛇是母的?」

  其亞半開玩笑著地說著,但是他的眼光卻終究不敢離開兩者之間,生怕一個疏神,就會發生意外。

  「你為什麼知道它沒有敵意?」

  「其實……我也不知道。」回答了霧生的問題後,崆流又笑了笑,「我只是覺得,它倘若真要致我們於死地,方才就不會因為我的話而停手了,而且剛剛其亞想砍它的時候,它也沒有什麼打算反擊,只不過霧生小姐你剛剛好對她作出有威脅性的動作罷了。」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用手輕拍著它的頭,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對這條蛇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彷彿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一般。

  「你還真是有妖怪緣呢。」看著瞬間變成了朋友的兩人(一人一蛇),其亞不禁大大地探了口氣。

  像崆流這樣的遭遇,大概是普通貴族們一輩子無法想像的吧,他並不把什麼生物視為低等,或著把自己視為高等,一切都是用平常心對待,這比起那種用愛心與憐憫去對待小動物的人,其實更會被動物與其他生物所接受。

  「……他絕對不是個聖人。」其亞突然這樣想著,看著崆流那副豁達的微笑,其亞竟然感到有些佩服,「但是……他的行為連聖人都無法達到……」

  儘管這件事算是以圓滿的形式告一個段落了,但是真正的考驗卻從現在才開始,畢竟連森林都還沒進,三人清楚的明白現在絕對不是可以鬆懈的時候了。

  「就可惜你不會說話,否則搞不好能告訴我們哪裡有捷徑去找美杜莎了……」

  突然間,崆流就像是念出了什麼關鍵字似的,只見大蛇突然吐出舌頭來,將崆流捲起,隨即朝著森林裡頭衝!

  「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其亞與霧生一瞬之間,都對眼前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就在過得了片刻之際,霧生突然抬起頭來,「也許……那條蛇就是守護著……美杜莎。」

  被大蛇給強行擄走的崆流,一時之間幾乎是無法思考,過了良久之後才漸漸恢復了神智。

  「你是要帶我去找美杜莎嗎?」

  想起了剛才自己所說的話與大蛇的舉動,崆流已經大概可以猜到了大蛇的用意了。

  畢竟自己早已是個半死之人,生死之間已經沒什麼好特別畏懼的,當下就閉上眼睛,享受著迎面吹來的風,讓大蛇載著自己的身體,朝著森林的深處前進著。

  大蛇的速度異常迅速,雖然是以扭動身體來移動的,但是這速度少說也是原本崆流行走速度的數倍,被大蛇這麼載著,無疑的是減少了許多行走的時間。

  而且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大蛇就彷彿是森林中的王者一般,路上偶遇到的其他小魔物,一見到大蛇,都紛紛讓出了路來。

  「你可真威風啊……在你前的我,總覺得這樣好像是狐假虎威的狐狸……」

  看到這些動物與魔物紛紛避讓著,崆流不禁半開玩笑著地說著,但也不知它是否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大蛇就像是有些得意似的,當下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又過得了片刻,大蛇載著崆流,來到了那個名為「巖寂陵」的遺跡前停了下來,並且將他安安穩穩的放在地上。

  「這裡就是……美杜莎被封印的地方?」

  就在崆流稍稍探頭往裡面張望之際,身後的大蛇卻突然用頭對他頂了頂,似乎是要他走入其中。

  都已經到此了,當然不能打退堂鼓,眼見霧生與其亞一時之間只怕還無法來到此處,崆流眼下唯有把心一橫,朝裡頭走去。

  說也奇怪,原本應該漆黑一片的,但是整個陵墓通道裡頭卻有照明的微光,崆流仔細探索之後發現到,天花板的牆壁上頭,有著許多零星的發光石子,這就是陵墓中的光線來源。

  由於陵墓中的通道不算是太寬敞,因此大蛇是爬在崆流後頭,並且不斷用自己的頭與嘴裡發出「嘶」的聲音來引導崆流走向正確的路……至少現階段是正確的。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原本以為既然裡頭是封印著美杜莎,那麼應該會有不少機關陷阱什麼的,然而這一路上下來,別說是陷阱了,便是任何人或動物的屍骨或殘骸都沒有。

  儘管如此,陵墓本身卻像是不希望別人走入似的,雖是沒有致命的陷阱,但在沒有大蛇的帶領之下,普通人是不會知道哪兒有暗門哪兒要拐彎的,而且陵墓通道本身就像是個半循環似的迷宮,若是在沒有任何指引的情況下,只怕會讓人花好幾個時辰去走冤枉路,結果卻什麼也找不著。

  又走了好一陣子,大蛇就像是期盼著什麼似的,用頭去頂崆流的次數越來越多,就像是希望他能再走快點似的。

  「蛇大哥啊,您就讓我慢點吧。」崆流苦笑著,並且拍了拍自己已經快要完全石化的手臂,向它示意。

  但誰知那大蛇看到了崆流的手臂,不但不減慢,反而又頂了他幾下,要他再走更快點,面對如此,崆流唯有暗暗叫苦,但也只得接受了。

  好不容易,他們在一扇看起來極為厚重的石製大門前停了下來崆流試著推了推們,但卻見那門卻是聞風不動,於是他轉過頭來看著大蛇,「這個門……可以麻煩您開一下嗎?」

  面對崆流如此說著,然而那大蛇卻只是用頭甩了崆流一下,並把他推近石門前。

  剛開始,崆流並不明白大蛇的用意,還當它刁難自己,要自己用這半廢的身體推門,但隨即卻發現到了,原來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注意門上所雕刻的花紋與文字。

  憑著微弱的光線,他注意到了,石門的中央,有著一個圓形的圖案,並且在圓的周圍上,還刻著象徵一至十二的時辰圖形。然而,圓的裡頭卻只有一條連著十二與七兩個數字的線,就像是整個圖形還沒畫好似的。

  「這難道是……十二芒星?」

  崆流突然想到上次在「救贖之廳」裡頭,似乎也有看到那樣的圖案,然而那時候的「十二芒星」等於是兩個六芒星結合起來的,但此刻在崆流面前的,卻似乎暗示著要他一筆畫完這十二芒星。

  「十二芒星圖……」他一面想,一面將手試著將手觸碰著圓圈周圍「七」的位置。

  突然間,只見到象徵七的那個圖案開始發光,然而崆流接著又隨手按了象徵「一」的圖案。

  但誰知,這次不但圖案沒有發亮,就連剛剛的「七」此刻也黯淡了下來,隨即又聽到了後頭的大蛇像是斥責般地發出了「嘶」的聲音來。

  「看來是必須從頭到尾完全用一筆劃畫完才對……」

  確定了這道門上的機關後,崆流卻蹲下身來,用自己的手在地上推演著。

  「剛剛試過了,七不能接一,要組成十二芒星……所以以角度看來將會是一、二、三中的一個數……」

  突然間,他站起身來,依序按了「七」與「二」這兩個象徵圖案。

  崆流的計算奏效了,果見七與二同時發亮了。

  「果然如此,如果依這種規律……十二接七,七接二……都是相對數再以順時針方向加一。」

  如此想著,崆流總算是把規律全都搞懂了,當下又開始依序按著:「九」、「四」、「十一」、「六」、「一」、「八」、「三」、「十」、「五」……最後接回「十二」!

  當他按完回歸十二的瞬間,十二個個圖形全都發亮了,並且於中央的圓上內出現了十二芒星的圖形,隨之,厚重的石門也從中央往上下裂開,成為一個通道口。

  在大蛇的不斷催促下,崆流幾乎是被推進裡頭。

  剎那間,一個驚人的景象展現在他眼前,想不到石門之後竟是如此別有洞天,儘管四周依舊幽暗不清,但是地方卻是異常廣闊,而且四周還流有潺潺泉水,中央處則有個彷彿是用花製成的棺木,看到這樣的情況,只怕沒有人會認為這是「美杜莎」所封印之地,甚至可說,這是個女神沉睡之地或許更為貼切。

  正當崆流想再往前踏上幾步之時,卻聽大蛇像是警告似的又發出了「嘶」的聲音。

  崆流會意,停下原本打算舉起的腳,這才發現到,原來自己前方的地板上爬滿了數以千計的小蛇。

  這個時候,卻見大蛇搶在崆流前頭,把小蛇們全都趨趕走了,為他開了一條足以一人通行的通路。

  崆流走上前去,來到了棺木旁,一時之間,卻又開始不知所措了起來。

  說來也真有些好笑,崆流這時才想到,自己一人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言,他可不是來瞻仰美杜莎的遺容的,而是要借用封印住她的力量幫自己解除詛咒。

  然而,霧生此刻並不在此,而已崆流這點微末的魔導知識而言,他既念不出轉移力量的精靈語咒文,更無法畫出魔法陣來。

  「一直待在這兒總不大好,要不乾脆先出去等他們一起進來?」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卻見大蛇再度推了他一把,要他更靠近棺木一點。

  「你該不會是要我打開吧?」崆流面有難色地問著,但卻見大蛇用力地點了點頭,一副極度雀躍的模樣。

  然而,面對這個要求,崆流一時之間卻做不出選擇來,姑且不論自己是否能打開,畢竟裡頭封印著的是曾經把無數人石化的女妖──美杜莎,光是憑這點,就讓他有些許的遲疑。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依照著大蛇的要求,更走近了棺木,並且從花製成的棺蓋上網裡頭瞧去。

  突然之間,他呆住了。原本以為裡頭是個難看的蛇發女妖,但誰知,從這兒望去,裡頭竟然是個看似與自己歲數相差不多身穿黑紗服飾的妙齡少女,唯一可說與一般人不同的,就是她用一塊黑布纏在頭上,將自己的雙眼完全遮蓋住。

  「為何要蓋住自己的雙眼?」起先,崆流對於看不到少女的眼睛竟然有些遺憾,但隨即卻突然想到了,傳說之中,美杜莎不正是用眼睛來讓人石化的嗎?

  隔著花制棺蓋,崆流凝視著少女的秀麗臉龐,不知為何,自己突然有種懷念卻又悲傷的感覺,但那種感覺自己卻又無法解釋,感覺起來,就像是自己心中突然升起的一種莫名感受,無法言喻。

  「為何……我好像有見過她,但卻又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可是……可是……」

  崆流像是思索著似的將手放在自己臉上,這才發現到,自己雙眼中,竟然毫無理由地流下了淚來。

  淚水快速了盈滿他的眼眶,並且滑落在花制的棺蓋上。

  突然間,就彷彿是淚水滴落的敲擊聲驚醒起她一般,美杜莎突然發出了像是剛睡醒似的「嚶」的聲音來。

  正當崆流感到有些驚訝之際,突然之間,花制棺蓋自動打開了,而美杜莎也從裡頭坐起了身來。

  「嗯……我睡了多久啊?」一面說著,美杜莎一面輕撫著大蛇靠過來的頭,就彷彿是在與它進行對話一般,「又過了十年了啊?你說什麼……有人來了?」

  突然之間,美杜莎稍稍側過了頭,試圖用聲音找尋著崆流的所在方向。

  「對不起,請問您是哪位?來這兒有什麼事嗎?」

  面對這句禮貌且溫柔至極的話,一瞬間,崆流不禁目瞪口呆。本來還以為像這樣的場面,美杜莎一定會開頭先說一句:「是哪個不怕死的人類膽敢打擾我的睡眠?」之類的話,但誰知她卻說出了這句極為平常卻又十分讓人輕鬆的話語來。

  沒聽到崆流的答話,只見美杜莎側了側頭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像是因為感到奇怪而思索著一般,隨即卻又站起身來,試圖從棺木裡頭走出來。

  然而,也不知究竟是因為長眠初醒還是本來就如此,美杜莎的腳竟然被棺木邊緣勾到,發出了「啊」的一聲微弱尖叫後,頓時便要往地上倒去……

  看到這一幕,崆流也沒來得及仔細思索什麼,二話不說的衝上前去,在她要摔到地上之前搶先接住了她。

  「你沒事吧……」

  「嗯,謝謝你。」美杜莎伏在崆流的肩頭上,用著有些羞澀的語氣說著,「Saver……」

  突然之間,再度聽到這名字的崆流整個人又呆住了,他發現到,美杜莎似乎把自己跟那個叫「Saver」的人搞錯了。

  其實一直以來,崆流就相當在意有關於這個叫做「Saver」也就是「救贖者」的情報,然而不管他怎麼問,就是沒有一個完整的資料可以供他理解,而從利貝亞森那兒,他也僅僅只有問出,自己的「默世錄手札」似乎就是祂所遺留下來的力量之一,但要說起自己與祂的關係,崆流實在也無法弄得清楚。

  「呃……美杜莎小姐……」把她安穩的放在地上後,崆流開始試著與她進行對話。

  「叫我美杜莎吧。」她說著又微微一笑,「就像Saver以前那樣叫我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是……」

  這話還沒說完,美杜莎卻因為發現到了崆流石化的手臂而驚訝地問道:「你的手……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我又……」

  一面說著,美杜莎一面摸了摸自己的眼罩,確認並有沒有脫落。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罷了。」

  說完,崆流也不知怎麼著,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來,輕撫著美杜莎的臉頰,安慰著她。

  為何會有這個動作他自己也無法弄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當他這麼做之時,心中突然浮現起了一陣悲傷、遺憾、後悔、溫暖與快樂的複雜情緒。

  被崆流摸著臉頰,美杜莎顯露出了喜悅的神色,他輕輕地用手壓著崆流的手,試圖不讓他離開自己。

  就在崆流感到有些尷尬卻又不忍心將手抽離之際,突然間,美杜莎伸出了另一隻手來,輕輕地放在崆流石化的手臂上。

  剎那間,美杜莎的手開始發光,並且慢慢順著崆流的手臂滑下,一點一點地,將他手臂上的詛咒完全解除。

  「……就這麼簡單?」看到美杜莎輕而易舉地解除了自己的石化詛咒,一瞬間,崆流不禁感到有些無力。

  然而,美杜莎卻彷彿是能看透崆流心思似的,開口說道:「這詛咒好像本來不是直接作用在你身上的,所以我能夠很容易的解除,但是倘若是直接下在你身上,只怕就需要我與」鳳「聯手才能解除了。」

  「鳳是……」崆流喃喃問著,但腦海中竟然直覺地浮現出了那日協助自己的紅衣女性的倩影。

  就在這時,美杜莎卻突然舉起了手來,蓋在崆流的眼睛上,一瞬間,崆流閉上的視線中竟然真的浮現出了「鳳」的形象來。

  「這是」天使的十二音階「,可以用來交換記憶與影像。」不等崆流的詢問,美杜莎就把自己的能力說了出來,「你大概……已經不記得了吧……無所謂的……無所謂。」

  彷彿自言自語似的,美杜莎幽幽地說著,並且試圖在臉上露出微笑。

  看著美杜莎這副可憐柔弱的模樣,崆流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心痛,他突然有種衝動,想把她抱在懷中,然而終究沒有這麼做。

  就在兩人比次陷入了沉默之際,忽然之間,美杜莎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將頭抬了起來。

  「又有人……闖入這裡了……」

  「是不是一男一女?他們是我的同伴……」

  「……他們分成兩隊人馬先後進入,一隊的確是一男一女,但另外一邊卻是五個男人。」

  「五個男人?」聽到這句話,崆流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對於那五個男人的來歷可說是毫無頭緒。

  但就在這時,美杜莎卻又用「天使的十二音階」將哪五人的樣子浮現給崆流,他正才發現到,那五人正是那晚襲擊龍音的男人!

  然而讓崆流不解的是,當晚,他們五人應該都應該被鳳廢了一隻手才對,但現在不知怎麼著,他們的手竟然全都恢復了。

  「他們五個是跟著你的同伴後頭進來的,好像是想要暗算他們……」

  「你有辦法阻止他們嗎?」

  「當然,只要你要求。」說完,美杜莎微微一笑,突然之間,地面開始震動了起來,過了片刻,只聽美杜莎接著說道,「我改變了陵墓的路線,現在他們繼續走下去,就會互相碰在一塊了。」

  說完,美杜莎卻突然地伸手將崆流的手臂勾住,開心地說道:「Saver我們走吧,去幫你的同伴。」

  「等一下,我……我並不是……」正當崆流要急著解釋著自己的身份之時,美杜莎卻突然低下了頭來。

  「我一直以為現在仍在作夢,一個美麗的夢境,所以就當騙我也好……不要說出那句話好嗎?」

  美杜莎說完,突然轉頭,對著崆流粲然一笑,「Saver快點走吧!」隨即便拉著崆流朝著一旁門的方向前去。

  ※※※※※※※※※※※※※※※※※※※※※※※※在美杜莎的帶領之下,崆流又被帶往到一處大門前。

  「你的朋友應該都已經走到裡頭了。」

  說完,卻也不見美杜莎有什麼動作,大門就這麼自動地開啟了。

  門一打開,卻見一個幾乎與方才相同的大廳出現在眼前,中央還擺著一個畫滿了魔法陣的石頭棺木,看起來這似乎是用來讓人受騙上當的假封印。

  而在這時,大廳的兩側分別站著其亞與霧生以及那群獵人團體。卻見他們都已經拿起了武器,擺開了架勢,相互對峙著。

  「崆流?你怎麼跑來這兒的?」其亞看到了突然從另一道門出現的崆流,驚訝地叫著,但是眼光卻立即回到了眼前五人的身上,「剛剛我們走入這裡時,突然發現到他們準備要破壞封印,若是不阻止他們的話,你的手就……好了?」

  突然間,其亞用眼角的餘光發現到了這個驚人的事實,一時之間,就連霧生也不禁轉過頭來,露出驚訝的目光。

  「呃……這件事說來話長了,總而言之……先把這五位給請出去再說吧。」

  崆流說完,不禁瞪了那五人一眼,先前龍音的事情已經讓他對這群人有些不滿了,現在他們竟然還打算破壞美杜莎的封印?姑且不論他們的用意為何,但是一想到自己倘若晚到一陣子而讓他們搶先找到了美杜莎真正所在之地的後果……崆流不禁有些怒火中燒。

  「五人請出去吧,這裡……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

  崆流用著少見的冷淡語氣說著,然而這五人卻全然不領這個情,「哼!小子,你想得挺美的,有人出高價還治好我們的手,吩咐我們一定要破壞封印,並且把美杜莎的屍身取得,你憑什麼擋我們的財路?」

  帶頭的年長者說完,隨即高舉著自己痊癒的右手,只見那隻手腕上就像補丁似的,一塊青、一塊紅,就彷彿是用諸多野獸的屍體去湊合出來的,讓人有種異樣的噁心感。

  聽到了五人的話,再看到了那人的手,崆流隱約可以察覺到,這整件事情的背後似乎又有「光明魔導公會」的影子,然而這群人只是些嘍囉,並不需要向他們追問,當下於是便說道:「美杜莎已經不在了,你們就算破壞了封印,也不會有什麼收穫的。」

  「你以為光憑你這麼說我們就會打退堂鼓了?而且上次的事情若不是有那個奇怪女人幫你,我們也不會那麼慘,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讓老子一併把帳都算上了!」

  突然間,一名拿著斧頭的獵人衝上前來,因為他知道崆流並非是戰士,從外表氣質看來多半是魔導士之類的,因此最好的作戰方式就是不讓他與拿劍的其亞會合,以免讓他有機會唸咒文攻擊。

  而事實上,他的算盤也不算打得太差,「心靈神遠」已經被毀壞的崆流,此刻的確無法在短時間之內使出任何魔導力,而且為了顧及身旁的美杜莎,他一隻手也等於是被牽制住了。

  眼見著那人揮動著斧頭便要砍來,而正當崆流準備奢侈一點使用老師給的「炎銃」之際,卻見美杜莎搶先走到了崆流身前!

  突然間,只見她一甩頭,那烏黑亮麗的秀髮便延伸而出,化作許多條細長的小蛇,瞬間將男人給緊緊纏繞住。

  「不要妄動,否則的話,只要被我的蛇兒們咬上一口,你下半輩子就只能用躺著來渡過了。」

  美杜莎用著溫柔的語氣說著恐怖的話來,這讓眾人不禁用著驚疑望著這個看似不算特殊的瞎眼少女。

  「蛇、蛇發!她、她……她就是蛇發女妖!蛇發女妖美杜莎!」

  其餘四人突然不約而同的大喊著,儘管今日來此的目標已然在眼前,但是四人全都像是嚇傻了似的,完全不敢前進。

  「怎麼可能!封印還沒解開啊!而且那個魔導士不是跟我們說,這女妖已經死了,不會再出來作孽了嗎?」

  「不對啊!這女妖怎麼看都是活的啊!蛇發女妖又復活了!」

  聽著四個人像是幼稚的小孩似的在那兒「妖女」、「妖女」地喊著,不知為何,崆流突然有種極度的不悅湧上心頭,轉頭望見美杜莎就像是個被欺負的小女孩似的悲傷地低下了頭來,崆流更打定主意要讓他們都閉嘴。

  突然間,他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並且隨之使用出了新的守護天使──「黑暗灼熱」!

  只見到從書頁中迸發出了一團黑色的火焰來,並且落在崆流高舉的右手之上,從四人這邊遠遠還可以望見,那黑色火焰之中,還不時的傳來恐怖的嚎叫聲,而且隨著火焰的晃動,眾人也彷彿見到了許多惡靈在裡頭對他們慘笑。

  霎時,眾人感覺到一種沒來由的恐懼湧上心頭,而腳步也不自覺的往後退縮。

  「滾!」崆流的聲音混合著黑色火焰中的恐怖嚎叫,為他們帶來無比的恐懼,只見他們紛紛轉頭,飛也似地試圖逃出了大廳。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即將告一個段落之際,突然間,已經跑到門口的四人卻突然都用自己被修補過的手扼住自己的喉嚨,將自己給活活捏死!

  「果然……沒經過訓練的狗就是不聽話。」

  突然間,原本被美杜莎挾持住的獵人掙脫了蛇發,並且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詭異笑容。

  「初次見面,大家好。」他突然對四人作了個鞠躬禮,隨即抬頭看著崆流,「我是光明魔導公會,第十位使徒──」達特耐維爾「為各位帶來死亡的使者……請四位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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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天使的十二音階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自稱為「達特耐維爾」的人,眾人不自覺的聚精會神地面對著他,因為就連崆流也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負面能量氣息。

  「我們究竟是哪裡得罪了閣下與閣下的組織,為何屢次苦苦相逼?」其亞說著,握緊了手中的光風繼月,並凝視著眼前男人的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

  「呵呵……你難道真以為,我會因為憐憫你們的死亡,而把自己組織的機密說出來嗎?」說完,耐維爾不禁冷冷的一笑,「我面對很多棘手的敵人,他們通常都會在死前向我哀求最後的心願,你們絕對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耐維爾一邊說著,一邊卻用雙手比出像是隨手亂比的手勢。

  但就在他比完了這些奇怪手勢的瞬間,霎時,大廳四道門上,都出現了個類似結界的半透明光膜。

  這突如其來的改變,讓除了霧生以外的人不禁顯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照常理說來,再強的魔導士,想要使出類似結界這樣的魔法之時,都必須要有數秒聚精會神的唸咒時間,然而卻見耐維爾僅僅只是用手簡單的比畫幾下,什麼咒文都不用念,就創出了四道結界牆來,這樣異常的實力要眾人如何不驚?

  「怎麼了,這點小把戲就會嚇成這樣?看樣子,甭說我了,就算讓我們使徒中最弱的人出面,諸位也都只有死路一條了。」

  耐維爾用著如紳士一般的充滿優雅儀態的語氣說著,但這樣卻更讓人害怕。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恐怖敵人,其亞竟然不自覺地開始流出冷汗來,因為他有種不詳的預感,這個男人的實力絕對不是自己平時遇到的那些敵人雜碎可以比擬的。

  「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可否決定一下,誰要先來送死呢?」說完,他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來,「當然,想要大家一起死也可以,只不過我個人覺得,一下子把你們都殺了似乎有點不尊重你們。」

  用著高傲卻又平易的語氣,耐維爾的身上充斥著遠勝過許多貴族的優美與殘酷,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群小蟲子般,充滿了不屑以及在上位者的高傲神情。

  這還是其亞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自己被人鄙視,卻又有些敢怒不敢言,倘若自己是貴族的話,那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達特耐維爾,可能就該要被稱之為貴族中的貴族了吧。

  就在這危急之際,崆流不禁轉頭看向了門口的結界。

  「沒用的,這個結界就憑你們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打穿的。」

  耐維爾用著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態說著,並且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欣賞著此刻眾人焦慮的神情。

  「那總可以讓我商量一下死亡的順序吧?」崆流說完,卻見耐維爾不屑地點了點頭,於是四人便集合在中央處。

  「順道告訴你們,別以為你們能在私下計劃如何逃走,你們說的話,不管再怎麼小聲,都一定會傳入我的耳中的。」

  面對這句話,崆流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四人都集合在遠處,開始對其亞與霧生說著。

  「你們先上去,務必纏住他,給我幾秒鐘的空檔,我想我有辦法可以打敗他的。」

  「你確定?可是他如果聽到我們的話……」

  其亞想追問著,但卻見崆流搖了搖頭,於是只有停止追問。

  接著,崆流轉頭看向了霧生,「相信我一次,好嗎?」

  「……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說完,霧生與其亞分別站到了耐維爾的左右方,並且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備戰。

  「你們真以為有可能打贏我嗎?」語畢,他無奈地笑了笑,隨即雙手一攤,「也罷,雖然機率等於零,但你們就試試吧。」

  就在耐維爾這句話才剛說完之際,其亞使了個眼色給霧生,隨即挺劍而上。

  其亞此刻揮劍完全不加以防禦,只試圖能夠多少耽擱他一點時間好給崆流作準備,然而就在他以為此法可行之際,卻見耐維爾微微冷笑,隨即竟然在不用咒文的情況下使出了短距離的「瞬像傳動」在剎那間來到了其亞的身後,也就是他所掩護的崆流前方不遠處。

  「就第一個拿你開刀好了。」一面這麼說著,他一面用最短的時間雙手結印,霎時,只見一道幾乎用無法用肉眼看見的光,如同一把銳利的劍似的,朝著崆流的腦袋上射去!

  但就在耐維爾以為崆流必死無疑而稍有放鬆之際,突然之間,崆流的前方釋放出強烈的光芒來……那正是他剛剛瞬間事先招喚出的「幻燈蝶蛾」!

  卻見「幻燈蝶蛾」瞬間抵銷了耐維爾的攻擊之後消失,而崆流則把握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拿出了方才事先填彈好的「炎銃」,並且射出了一發老師新作的金色閃光彈來。

  剎那之間,閃光彈幾乎是在耐維爾眼睛前爆開,強烈的光芒就連他閉上眼睛都難以承受。

  而就在此同時,雙目暫時失明的他,卻突然聽見了一陣巨大的撞擊聲,稍稍強制自己的眼睛睜開,這才發現到,一條巨大的蛇竟然硬生生的將厚石作成的牆壁撞開,為大家做了一條路出來。

  「其亞!霧生小姐!不要理那個自作聰明的笨蛋,我們快點走!」就在這時,崆流的大叫聲傳入他耳中。

  聽到這句話,耐維爾心中一急,稍稍失去了冷靜,靠著隱約可以見到事物的視線,急忙便奔出了洞口,試圖追趕眾人。

  然而就在他剛離開這兒沒多久時,崆流、其亞、霧生、美杜莎卻悄悄地從後方角落處的一個小地洞裡頭爬了出來。

  「竟然真的成功了。」其亞說著,不禁用手肘撞了崆流一下,「你也真是詭計多端,連『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也會被你騙倒。」

  「沒什麼啦,都是因為她的提醒,才讓我想到這個計策的。」

  崆流說著,不禁握緊了美杜莎的手以示感謝之情,但卻見美杜莎低下頭來,露出了害羞的微笑。

  原來剛剛耐維爾出現並且設下結界之時,美杜莎便用「天使的十二音階」告訴崆流,她可以把大蛇叫來衝破牆壁讓大家逃出。

  然而,崆流卻認為這個方法縱然一時可行,但是終究會被耐維爾追上,而他更不願意讓一人犧牲去抵擋他來爭取時間,於是在這情急之下,腦中就蹦出了這個詭計來……

  在剛剛的幾句段話與動作當中,他注意到了,儘管耐維爾表現的十分自滿驕傲,但那卻是用來掩飾真正心理的假面具,其實他骨子裡多半是個相當謹慎小心的人,否則的話,自持力量過人的他,應該是不會一出現就用結界封住大家的去路的。

  基於這樣的假設之下,崆流大膽的實行了自己的詭計,他首先刻意隱瞞著霧生與其亞,為的就是要讓耐維爾以為,只要爭取一點兒時間,自己就有能夠解決他的方法,故意挑撥他的思想讓他率先攻擊自己。

  而後,卻與美杜莎偷偷計劃好,當耐維爾攻擊自己的下一刻,立即招來大蛇撞破牆壁,而崆流卻在這巨大的聲音掩蓋下,跑到耐維爾後方遠處使出了「沙漠之冬」來,硬是把地板打出一個大坑洞。

  同一時間,美杜莎讓大蛇不斷往外移動,並且造成地面震動與巨響,而崆流則趁這個機會,把大家以半強迫的方式丟入洞中,之後留在地面上的自己,則是大喊著剛剛那句話,由於回音之故,使他無法掌握確切方向。

  當耐維爾視線暫時無法復原,又聽到崆流的話,一時之間氣急攻心,加上視線與聽覺皆不良,無法保持冷靜仔細思考的他,二話不說地便追了出去,開始在這偌大的石頭迷宮中尋找著不可能找到的四人身影。

  「要不要我把整個陵墓的光線都關掉,讓他不好找路?」

  美杜莎這麼說著,其亞首先叫好,但是崆流卻連忙阻止了。

  「不成,如果現在立刻把光線調暗,他一定會想到我們根本沒打算逃出去,首先把光線在他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慢慢加強,再等個一下子,到了他因找不到我們而著急的時候,再讓光線完全消失,這樣他就會以為我們都已經逃出去了。」

  崆流記得老師曾經說過,人的眼睛有個可以適應黑暗與光亮的系統,因此如果照他這樣做,讓他先適應明亮,接著再調到最暗,而當耐維爾最著急之際卻又見不著東西,那一定會更亂了手腳,如此又多爭取了許多時間。

  「……你這種手段是去哪學的啊?」其亞說著,不禁笑了起來,一想到耐維爾驚慌的樣子,其亞就感到十分痛快。

  為了保險起見,三人在美杜莎的帶領之下,走捷徑從陵墓的一處秘密通道走了出來。

  而在這同時,崆流也用心念感應通知利貝亞森,要祂把浮士德號開到另一頭的岸邊,用以造成眾人離去的假像。

  來到了岸邊後,其亞對霧生使了個眼色,於是兩人先一步上船,留下了美杜莎與崆流還在岸上。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崆流說著,不禁有些難過地低下頭來,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股悔意,對於把美杜莎一個留在這裡的抉擇充滿著自責,「達特耐維爾可能還會進來找你的。」

  「不用擔心我,在那陵墓之中,我有絕對把握能夠把他趕走。」

  「可是……我真的……我不想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啊。」說完,崆流竟然不自覺地握住了美杜莎的手,但那種感覺與平時和沙羅與蒂妲的情況不大相同,他感覺到,自己握著的,是一個親人的手,「雖然……我也許不會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但我……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這樣……你也許會有機會碰到他吧。」

  崆流這麼說著,但美杜莎卻伸出手來,摸著他的臉頰,溫柔的搖了搖頭露出了微笑,「從遇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夢……也許就醒了,祂已經不在的事實,我也必須該要接受了……」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留在這兒呢?」崆流說完,卻發現到自己有些失言,於是低下了頭來,「對不起,我不是叫你別去思念他,只不過……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崆流笑了起來,但眼眶裡卻流下了淚來,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流淚,但一想到自己把美杜莎留在此處,他的心中就充滿了自責與懊悔交錯而成的痛苦情緒。

  就在這時,美杜莎把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遞給了崆流,「這個……當初Saver交給我用來防身的附法戒──『靈魂閘門』,使用它時,可以依自己魔導力付出的多寡,組成一個防禦魔法與物理攻擊的障壁,但是請記住,你的身體……不能再使用過強的魔導力了。」

  「你已經知道了啊……」崆流說著,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也許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但是……我很高興我們曾經見過面,你讓我……感覺很溫暖,像是親人一樣。」

  當崆流這麼說完,突然之間,美杜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這樣……也許我會有新的夢境……」

  「……我叫崆流,一個平凡人……崆流。」

  語畢,崆流突然伸出手來,抱住了美杜莎,幾秒之後,兩人慢慢分開,並且在美杜莎的揮手與微笑下,為眾人送別……

  ※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她似乎是個好女孩呢。」

  當浮士德號航出島後有幾哩遠之時,其亞突然這麼對此刻尚站在甲板上的崆流如此說著。

  「怎麼會突然說這句話?」崆流說著,卻不禁搖了搖頭,「她……的確是個很好的女孩……」

  「『因為』她是個好女孩……『所以』你就拋下了她?」

  「……你就當我是笨蛋吧。」說完,崆流歎了口氣,低下了頭來,「與她分離,我們都痛苦,但繼續在一起,她會更痛苦……」

  「瞧你說的,像是自己是個快要死掉的人似的。」其亞一面半開玩笑地說著,一面大力地拍了拍崆流的背,「開開玩笑罷了,你要怎麼做,都是你的自由,我無權過問,不過我可先講好喔,千萬不要又向上次舞會那樣,把你不想碰的女人推給我了。」

  語碧,其亞轉身,朝著船艙的入口處走去。

  「其亞……謝謝了。」

  再其亞踏入船艙的前一刻,崆流在後頭如此說著,但卻見其亞並未回頭,只是隨意揮了揮手,隨即走入船艙之中。

  不知為何,明明是與其亞輕鬆的對話,但在崆流而言,卻更加的沉重。

  好幾次,都像要告訴大家真相,然而想到接下來所面對的,崆流卻又膽怯的無法說出口。

  為今之計,他也只有繼續隱瞞下去,因為他希望,自己在死前,都依然能看見自己朋友的笑顏……

  在利貝亞森的高速行駛之下,浮士德號中途並沒有再回到「比齊尼思」做補給,而是直接開往他與蒂妲等人約定的地點……「槐斯」。

  「槐斯」,同樣是濕婆六大國之一,更是濕婆大陸中年代僅次於「圻加」的古國。

  但歷史的悠久卻不能使他的國力比其他人強大,槐斯在國際地位之上,如今只是個守有餘,攻不足的國家。

  然而,在學術地位之上,槐斯由於林木產業極佳,造紙也極為發達,導致學術興盛,首都中更有國濕婆大陸最大的皇家圖書館。因此可算是個知識分子彙集的場所。

  在政治上,槐斯是個政教合一的國家,由歷代的「聖女」當女王,統治著這整個國家,但根據最近的國際情勢看來,女王的地位有漸漸被架空的情形,國家的重大決策多半是由七位「政務官」來共同協商。

  民風上,槐斯只怕是個最適合崆流的國家,由於季風的影響,導致此地氣候比淵明與鐵爾來的寒冷,冬天之時,人們多半以酒為主要飲料;但民風純樸,八成以上的人民都有信仰,篤信「神王思想」,這大概也正是為何代代「聖女」皆能出任女王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依照地圖的記載,槐斯國境沿海一共開放了四個港口供商旅使用。

  崆流與蒂妲等人約定的地點,則是由南邊數來的第二個港口──「伍德港」。這是由於「伍德港」距離槐斯的首都槐斯城最近,並且在進入伍德港的港口後可以轉乘小型船隻直接由「弗斯萊特運河」通往首都之故。

  眼看著浮士德號已經漸漸向著「伍德港」靠近了,但就在這時,利貝亞森突然停下了動作來。

  頓時之間,船的速度銳減,而眾人也因突然的改變速度而有些無法站穩。

  「發生了什麼事?」

  其亞一面問著,一面與霧生從船艙裡頭急忙地跑了出來。

  然而,就在眾人來到甲板上之際,卻見到一個難以致信的景象……

  整個港口竟然都……結冰了!而且不僅僅是港口結冰這麼簡單,只見許多船隻雖然都已經靠上了岸,但卻都被厚厚的堅冰所困住,而冰層外頭更有許多船隻根本上不了岸。

  更古怪的是,此刻天氣儘管有些微寒,但絕對不至於到讓港口結冰的溫度,而且從許多工人試圖用鋼條鑿出一條路的辛苦情況看來,這些冰層似乎不是短短一兩天才型成的。

  「怎麼會這樣,我記得……『伍德港』應該是個不凍港啊。」

  一面說著,跳下了船崆流一面蹲下身來,試圖要觸碰腳下踩著的冰壁。

  然而,就在崆流的手才剛接觸到冰的瞬間,霎時,一股強大的恨意自他手中傳來,那是一種極為寒冷,卻又極為怨恨的恐怖思緒,這股強大的怨念就像是把冰刀般,銳利地刺入了他的心臟,讓他瞬間嘗到難以言喻的痛楚來。

  「崆流,你沒事吧?」

  一瞬間,其亞的話把崆流喚回了原本已經要漂流消失的意識,他茫然的點了點頭,但接著又搖了搖頭。

  「我沒事……沒有事……」

  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說完後,崆流這才站起身來,然而卻因為突然被人從後頭一把抱住,差點便要跌了個狗吃屎。

  「崆流!你終於來了!崆流!」突然從港口上衝過來的沙羅,也不顧其他人的側目,一把緊抱住了崆流的背,高興地叫著。

  「沙羅……你們……怎麼會都來了?」

  眼見到蒂妲、橘、靈心、龍音等人突然從港口上朝著自己這邊走來,崆流不禁露出了有些訝異的微笑。

  「龍音剛剛說,你們可能回來了,所以我們就從旅館跑來看看了。」

  聽到橘的話,崆流不禁將視線轉向龍音,微笑地對她點了點頭,「真是謝謝你,這些天來,多虧你保護著大家。」

  儘管有密絲蒂派船隊保護著,但是崆流還是有些擔心,因此她便以些微強迫的方式請求龍音保護著大家直到自己回來。

  「別……別把話說的這麼肉麻啦!我可是被你逼的耶!」龍音說著,瞪了崆流一眼,看到他這時手臂已經恢復時,她竟然不自覺地露出了幾許的微笑,但卻隨即一跺腳,轉身跑回了位於港口旁的旅館。

  看到了龍音的舉動,崆流不禁楞了一下,原本以為她定會立即要求自己解開髮飾的,卻沒想到她竟然是提都沒提。

  在眾人的帶領之下,崆流等人來到了旅館之中,由於此時港口與運河都結冰了,旅館幾乎都是客滿的狀態,儘管有密絲蒂靠關係來幫大家挪出房間來,但目前情況也只有兩三人擠一間了。

  蒂妲、沙羅與靈心是在第一號房,橘與霧生在第三號房,兩間都在二樓,而嘉兒與龍音則擠在樓下的十五號房。

  至於崆流與其亞,則是住在已經在昨日率先離去的密絲蒂原本所下榻的二樓五號房。

  「……是這樣啊,密絲蒂小姐已經回去了啊……」與眾人閒聊了幾句之後,崆流突然為此歎了口氣,「原本……我還想當面再謝謝她的呢。」

  「謝她?為什麼?」從頭到尾一直勾著崆流手臂的沙羅,突然有些不情願地說著,「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話,你跟姊姊……還有我……反正都是她害的啦!」

  「沙羅……不要這麼想。」崆流笑了笑,輕輕地拉開了她勾著自己的手,在她頭上拍了拍,「真正要對付我們的,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人,她也只不過是這過程中受到牽連的受害者罷了。」

  聽到這句話,沙羅本來還想要反駁幾句的,但抬起頭來的一瞬間,見到了崆流那副在她不知不覺中成熟了許多的笑容,沙羅不由得也露出了相對應的微笑來。

  把一切安頓好了之後,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不知不覺中,崆流與美杜莎的相遇已經過了整整一日。

  以感到有些疲憊而想休息為借口,一個人獨自躲在房間裡頭沉思的崆流,不禁舉起了手來,看著美杜莎臨行前送給自己的戒指。

  剛才沒有細看,這個時候的崆流才發現到,這只看似平凡的銀色戒指上,卻有些許多細小的文字與花紋。

  戒指本身並沒有任何鑲嵌物,表面環狀部分,上頭刻了幾行古字,並且寫了:「GoteOfSoul」的字眼,也就是它的名字──「靈魂閘門」。

  而在戒指的內面,則是在相對位置上頭寫了兩個名字,分別是「Saver」以及「Medusa」(註:美杜莎)。

  「她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我,這樣真的好嗎?」一時之間,崆流感到有些哀傷,因為自己或許根本就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或許自己只是個跟祂有千分之一相似的人罷了,畢竟在美杜莎的心中,那位Saver是如此的偉大,而相比之下,自己卻是個可悲到就連壽命都沒剩下多少的平凡人。

  正當崆流越想心情越差之際,突然間,他卻抬起頭舉起手來,用力地往自己的左臉頰打了一巴掌。

  「我絕對不能再這麼想了,雖然有點對不起美杜莎……但是,Saver是Saver,而崆流卻是崆流。」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他努力讓自己再度恢復了那往常的微笑。

  現在的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盡可能微笑了,因為如果不笑,他可能就必須悲傷了。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卻突然聽到窗戶外頭有一群小孩子們開心地叫著:「哇!下雪了耶!」

  聽到外頭孩童們這麼說著的崆流,不自覺地走到了窗戶旁,看著窗外的景色。

  由於這間旅館剛好就建在「弗斯萊特運河」的河畔,因此從崆流這邊的窗戶往外看,淨是一片銀白的異樣景色。

  由於此地原本並不常下雪,像是最近這樣連港口都結冰的怪現象更是百年未有,因此孩子們似乎都有些興奮,只見他們身上都穿著厚重的衣物,並且在已經凍結的運河上追逐跑跳著。

  儘管運河與港口結冰對這裡的經濟繁榮將會有異常恐怖的影響,但是孩童們似乎都沒有感受到大人們緊張焦慮的神情,依舊放開心胸,去接受這場不知該稱之為天災還是奇跡的大雪。

  但正當崆流將視線從孩童們的身上移開的瞬間,他卻突然發現到了,在運河河畔,一棵未盡凋零的樹底下,有個身穿白衣的女性,此刻正幽幽的倚樹而立著……是蒂妲。

  「蒂妲……?」發現到了蒂妲的身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但見蒂妲這時,背靠著老樹,雙眼望著前方已然冰凍的河流一動也不動,似乎在沉思著什麼事似的。由於她的衣物總是一身的雪白,配合著她的銀髮與白皙肌膚,在這銀白色的雪地中,就有如一座以「冰雪女王」為名的冰雕那般美麗。

  看到了蒂妲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崆流不禁有種希望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的想法。

  當下,崆流一時興起,所幸爬出了窗戶,憑著自己封印解開後勉強能稱之為靈敏的手腳,攀附著屋簷與窗戶邊緣,慢慢下到了一樓的地面上來。

  然而,就在他的雙腳才剛剛好踏上鬆軟雪地的瞬間,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蒂妲的聲音……

  「你什麼時候改行去當盜賊了?」

  「……因為惹了公主生氣,擔心生命不保,於是就加入盜賊團去了。」

  語罷,崆流轉過身來,對著蒂妲露出了傻笑。

  「難得你也知道自己惹我生氣了。」蒂妲如此說著,語氣極為冷淡,但卻讓崆流感到幾許的溫暖。

  其實兩人已經算是很久沒有這樣對話過了,自從崆流為了解除蒂妲的石化而打算犧牲自己之後,崆流就一直刻意躲避著自己與蒂妲兩人的單獨相處機會。

  而蒂妲也許早就瞭解了崆流這樣的個性了吧,因此她也沒有刻意去找崆流談話,因此這個時候,可以算是崆流歷劫歸來後,兩人首次的單獨相處時間。

  「下次……不,應該說,絕對不能再這樣。」蒂妲側過了頭,一面看著在冰上遊玩的孩子們,一面如此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絕對不准再去做這種無謂的犧牲。」

  「無謂的犧牲?」聽到這句話,崆流露出了難以接受的神情來,「如果我不這麼做,那你呢?」

  語罷,崆流不禁有些生氣地看著蒂妲,他並不會希望蒂妲因為那件事情而感謝她或著愧疚,但是他更不希望蒂妲也同樣將自己的性命看的如此不重要……儘管他自己並沒資格斥責別人。

  「你不用管我啊!就算旅程中我發生了意外,只要有沙羅在,那就夠了啊,沒有人會去責怪你的。」

  「……我會責怪我自己。」說完,崆流不自覺地想伸出手來觸碰蒂妲。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要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的瞬間,前方發出了眾人的尖叫與巨響……

  突如其來的劇變,讓崆流不由自主的停下原本的動作,與蒂妲一同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在這時候,只見到原本平靜的冰面上,竟然從內被炸開了十數個小洞來,隨之,只聽到「喀啦、喀啦」宛若冰塊撞擊時的聲音,下一刻,無數個由冰塊製成的奇怪生物體便從洞裡頭爬了出來,並且隨之開始襲擊起了四周的群眾與孩童們。

  那些冰獸看起來有點像是狼,但口中卻有類似劍牙虎一般銳利的長牙,而且每隻腳上也都有著四根銳利的爪子。

  只見到冰獸像是活生生的動物般,用著優雅如豹的動作從洞裡頭躍出,接著又在幾乎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人類發動攻擊。

  它們攻擊之時,絲毫沒有吼叫聲,再加上速度極快,而且被攻擊時的傷口是處於極度的寒冷之中,但見有許多大人們直到自己從冰上滑了一跤後,這才發現到自己的大腿已然被冰獸的利爪撕開,場面頓時有種無聲寂靜的恐懼。

  更有許多孩子們,也不知是因為年歲太小孩是根本未嘗察覺,但見冰獸已經開始襲擊自己的同伴,但他卻依然無所覺。

  但這也不能怪任何人,因為冰獸的攻擊真的是太過安靜了,安靜地就好像是個幻覺一般。

  看到這情形,蒂妲先是一怔,正待要出手擊退冰獸之際,一旁的崆流卻早已經衝上前去了。

  「我幫他們療傷!你趕快擊退他們!」

  崆流一面叫著,一面拉過來了幾名已經開始嚴重失血的人,並且使出「存在合成」來,替他們療傷。

  然而,畢竟「存在合成」的功效有限,雖然可以止血,但是對於那些已經失去四肢的人而言,卻只能勉強讓他們不至於如此疼痛了。

  而就在崆流專心替大家療傷的同時,蒂妲也立即招喚出了「天使之吻」來。

  在「天使之吻」的火焰雙翼的作用下,一時之間,週遭的氣溫開始上升了。

  同一時間,原本還在專心攻擊路人的冰獸,似乎察覺到了兩人的意圖,於是紛紛朝著蒂妲與崆流撲來!

  「蒂妲,小心!」崆流大叫著,並且開始使用「靈魂閘門」來防禦著冰獸的攻勢。

  「你先顧好自己!」蒂妲嬌喝著,隨即將手一揮,使動「天使之吻」震動著自己的雙翼,頃刻間將五頭冰獸融掉。

  一番交手之後,兩人發現到,這些冰獸似乎比想像中來得好對付,只要被「天使之吻」輕輕一掃,或著是自殺式的朝著「靈魂閘門」撞去,這些冰獸自然而然的就化了散了,同理,只要一般人隨便拿個鋤頭什麼的上前,一定也可以對付。

  然而,儘管知道是如此,原本在一旁嚇的不敢動彈的路人卻依舊不敢上前幫忙,眼見這兩位異邦者不斷的拯救自己或親人的孩子們,但是害怕卻依舊使他們無法動彈。

  漸漸地,長時間的在冰冷的地方使用「天使之吻」的蒂妲,神色上已經出了疲態。同樣地,一直持續同時使用「存在合成」與「靈魂閘門」的崆流,也已經漸感不支。

  然而,但見冰獸的數量不但未嘗削減,並且還不斷從那些冰洞裡頭冒出,此消彼長之下,眼看著兩人便要難逃冰獸的毒手……

  「崆流!」「姊姊!」「公主!」突然之間,隨著這三個聲音出現的,是橘、沙羅、其亞與霧生、龍音五人。

  「有這麼好玩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叫我呢?」

  其亞一面說著,一面抽出已經佈滿紅光火焰的「光風繼月」來,挺劍擋在崆流身前。

  「如果你早說要的話,我就會都留給你的。」

  半開玩笑的回答完之後,崆流收下了「靈魂閘門」,並且專心一致的開始醫治大家。

  而在這同時,負責防禦的橘與魔法無法幫上忙的沙羅,開始把無法動彈的人都趕到了平地上去。

  霧生一面躲避著冰獸,一面放出了「聖靈魔法」來加強大家的能力。而龍音則是輕鬆地用自己的拳頭,一拳一拳地將每隻想攻擊自己的冰獸打碎。

  在眾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好不容易終於把四周的群眾疏散完畢了,然而,最關鍵的冰獸,數量卻依舊在持續增加當中。

  「真是麻煩的東西!」突然間,感到不耐煩的其亞大吼一聲,將熾熱的「光風繼月」插入冰面,試圖直接攻擊冰獸的來源。

  然而,就在他看到劍下的冰塊開始融化以為此法奏效之際,卻見到那些冰水竟然又立即化作冰,隨之,一隻冰獸便自其亞劍底下竄出!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一時之間其亞竟然無法反應,眼看著冰獸的利爪已經來到了其亞咽喉前的瞬間,只見到一陣黑白劍光飛來,崆流所射出的「黑與白的衝突」立時打碎了冰獸的身軀。

  「不是說要我留給你嗎?」

  「我討厭預定之外的東西。」

  「沒時間開玩笑了啦!這些東西怎麼打也打不完!快想辦法啊!」龍音生氣的大叫著,隨即雙手猛揮,又打碎了無數冰獸。

  就在大家束手無策之時,霧生突然開口說道:「這些東西似乎是被人用魔法招喚出來,水只是一個媒介,真正的來源,應該是在冰層底下。」

  「是這樣啊?總而言之就是要把冰層打破對吧?」

  「你說的簡單,用魔法又會把冰融化……」

  就在沙羅這麼說著之際,卻見龍音已經一躍而上,右手高舉,使足了身體內所有的「龍氣」朝著冰面用力一擊。

  頓時之間,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隨之,冰面就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撞擊似的,出現了一個驚人的大洞,而在洞的底層,隱約可以見到一個像是魔法陣的圖案隱隱發光著。

  可能是由於魔力較強吧,崆流比其他人都還要早發現那個半隱藏的魔法陣,當下便立即一揮手,使出「炎之咆哮」來,頃刻之間,巨大的高熱火焰將那個魔法陣完全毀滅。

  第三十四章冰封國度

  但見魔法陣被毀滅的瞬間,那些冰獸們全部都停下了動作,隨即,只聽到「霹」的數聲,那些冰獸們便應聲碎裂成數以千計的小碎冰塊,滾落大家的腳旁了。

  「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沙羅一面問著,一面好奇的撿起了幾顆小冰塊把玩了起來。

  「小心一點。」擔心類似其亞方纔的事情再度發生,蒂妲嚴肅地說著。

  「沒關係啦,都已經碎成這麼小的冰塊了,就算真的又變成那種東西我也不怕啊。」沙羅說著,甚至更肆無忌憚地將冰塊碰觸著臉頰,讓自己的臉感受到冰塊的那種冰冷觸感。

  其實對於長年居住在淵明的眾人而言,雪與冰都是十分少見的,雖然用魔法也可以製造出一些來,但是感覺上卻又與此刻充斥在這自然環境中冰的不大相同。

  「這些冰塊該不會也……」突然想到了方才在港口旁自己處碰冰塊所感受到的能量,崆流於是蹲下身來,試圖再次感覺。

  這次他已經有所準備,手伸出接觸冰塊的同時,也隨之集中了精神去感覺。

  就在手才剛感覺到寒冷的瞬間,突然,一種強烈恨意從逐漸融化的冰中湧來,這股恨意之強烈,幾乎足以殺掉一般的人類,從這恨意之中,崆流能夠感受到,對這些冰施法的「存在」,究竟有多麼憎恨人類。

  只不過,這種感覺卻又與先前在港口的感覺不大一致,然而一時之間,崆流卻也說不出兩者的不同。

  然而,就在他打算追溯出這個能量的來源之際,一旁以為他在發呆的龍音,卻突然抓起了一把冰,塞到了崆流的領子裡……

  「啊!」突然間,崆流驚叫一聲,恢復了原本的神智,同時也失去了找出元兇的機會。

  然而,龍音又怎麼知道自己又犯了這樣的錯,看著崆流狼狽的樣子,她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種形式的惡作劇也許並無法稱之為「攻擊」吧,龍音這麼做之後,原本以為自己的頭又要痛了,誰知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於是當下不由得笑得更開心了。

  「哈哈哈……瞧你這德性,只不過是一點冰就叫成什麼樣……啊!」

  就在她因自己的惡作劇成功而大笑著的同時,報應同時也發生了,分立於兩邊的沙羅與橘在互望一眼後,一人拉開她的胸襟,一人則負責把上百顆的冰塊倒入她的衣服裡,讓她冷的直跺腳,若非崆流的阻止,否則她搞不好會把衣服脫了來抖掉冰塊。

  在冰面上又待了一會兒,依舊什麼頭緒也沒有,眾人於是各自散去。

  霧生去找這附近的魔導公會,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沙羅與橘則是跑到市集去了,由於現在港口結冰,許多商人滯留於此,為了付出住宿的費用,據說市集那兒聚集了不少的廉價貨品拍賣。

  而沒什麼好逛的其亞,則是回到了旅館中,不過據他所說,好像在旅館裡頭有個年輕的妖艷女舞者與他滿對眼的,至於詳細的情形,崆流也懶得去多加過問了。

  龍音因為怕冷,回到了旅館中,現在正與靈心和嘉兒一起,雖然惡魔、龍神與人類(?)的奇異組合有點兒令人擔憂,但是沒想到龍音竟然與靈心異常合得來,於是崆流也就安心了許多。

  至於蒂妲……她並沒有交代自己的去向,不過崆流一進到旅館中的大廳時,就發現她與幾個年長的人對坐著,似乎在討論著什麼重大計劃似的。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崆流走上前去問著,但卻見這時,圍在蒂妲與幾位年長者四周的年輕人只是看了他一眼,隨之皺了皺眉頭,也不去理會他的問題,只是轉過頭去,逕自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好久沒忽視了……還真是令人懷念啊。」崆流在心裡頭半開玩笑地自嘲著。

  但就在這時,坐在中心的蒂妲突然稍稍舉起手來,制止了大家的討論,隨即為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同伴,崆流……伯爵,你們有什麼問題,與他說了也無妨。」

  聽到這句話,只見眾人先是一呆,看了看崆流一眼,接著又轉過頭來確認似的望著蒂妲。

  「公主……您說的崆流伯爵該不會就是……在鐵爾國『處決』了反叛者,後來把亡靈給『獨自』消滅的英雄吧?」

  聽到了這般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形容詞,崆流一時之間只想挖個地洞鑽。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功績」竟然這麼快就傳到這兒來了,而且聽起來,似乎又誇大了許多。

  其實由於港口與運河結冰,來到了這個小村子中暫時滯留的旅客也越來越多,其中自然不乏有許多路經「鐵爾」的商旅,或著就是一些道聽塗說人云亦云的旅人,而他們現在被迫留在這個不算繁華的小村子裡頭度過,無聊的日子裡,唯一的休閒活動就是晚上跑到這村子裡唯一的旅館喝點小酒,看看舞姬跳舞,再不然,就是大家說說彼此在旅程中聽來的故事了。

  而無巧不巧的,崆流這個「英雄」的故事剛好就成了大家近來最火熱的話題,在以訛傳訛之下,崆流就成了個偉大的傳說人物了。

  見到了「傳說中的勇者」突然出現,眾人先是一陣訝異,但隨即卻又開始雀躍了起來。

  只見那群原本好似看不起崆流的年輕人們,此刻都紛紛讓出了位置來,好給崆流坐在蒂妲一旁,仔細把事情聽個明白。

  而面對如此的變化,崆流除了苦笑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儘管此刻他心理是百般無奈,但是除此之外,他的確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來瞭解這整事情的詳細情形。

  在心中許久的掙扎之後,他還是決定別管外在對自己的評論了,還是趕快把事情搞清楚要緊。

  「這附近變成這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大約……三個……不,四個月前左右吧。」

  左邊的老者如此說著,崆流後來才知道,他就是這裡的村長。而另外兩位分坐中央與崆流右手邊的,則分別是此地的富商與最年長的學者。

  「三、四個月……差不多是『玄月』或『神去月』的時候?」(註:九月、十月)

  「的確是這樣,因為在我們這裡,這兩個月天氣本來就會轉冷,所以一開始都沒有人發現到。」一面說著,右方的學者還真拿出了一疊厚厚的資料出來,「到了『陸月』之時,我們才發覺這異像,不過也沒有多在意,直到最近,竟然連港口與運河都結冰了。在村子裡頭的紀錄看來,除了一百多年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外,其他可是從來也未曾發過了。」(註:一月)

  學者說完之後,也不等崆流與蒂妲的答話,坐於中央的老者也隨之說道:「現在如兩位所見的,港口與運河是村子的兩大經濟命脈,如果這情況繼續下去,我看這個村子就稱不了多久了。」

  「皇城那邊呢?」崆流這句話才剛說完,卻突然若有所思的自語道:「啊……最近是『皇印祭』的時間……」

  「您說的沒有錯,由於最近是『皇印祭』的期間,我們派去報告的人遲遲無法進入城中。當然,更別提是尋求援助了。」

  所謂的「皇印祭」是「槐斯」的三大節慶之一,性質上與「淵明」的「燃靈節」或「鐵爾」的「封靈祭」相近,但是態度上卻是莊嚴慎重了許多。

  在「皇印祭」的前後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是槐斯皇城的齋戒之月,整個王都就像是死寂一片,太陽日落之後絕不能有人走在路上,否則嚴重的話可能會被視為妖靈而被石塊擊斃。

  而在「皇印祭」施行的期間內,整個城市就彷彿處於戒嚴狀況,別說是大批人馬動員了,只怕就是兩三人在路上閒聊,都會被「槐斯」的憎兵逮捕,而且不僅如此,外來者即便是本國人,想進城也會有嚴格的人數與資格限制。

  「真是荒唐,難道只因一個祭典,就可以把人民的生命犧牲掉嗎?」崆流不禁有些不以為然地說著。

  「請別這麼說,這村子的劫難畢竟只是這個村子的事,倘若因此誤了祭典,那麼全國都會有難了。」

  「……你們真的這麼想嗎?」──崆流不禁有著如此的疑問,然而他卻始終沒有問出口來。

  「對於這樣的異像發生,你們可有任何的眉目?」

  突然間,蒂妲如此問著,但卻見眼前的三人,卻只是彼此望了一眼之後,紛紛低下了頭來。

  察覺到眾人神色有異的崆流,於是接著又問道:「就算只是謠傳也好,都請告訴我們無所謂。」

  聽到了崆流的這句話,村長這才微微的一點頭,接著轉頭看向身後的一位年輕手下,並用手筆劃了兩下示意。

  看到了村長的動作,那名年輕人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迅速的小跑步出了旅館大門。

  過了沒多久,那個男子又匆忙地跑了回來,並且雙手還捧著一個長方形的檜木盒子,外頭還包著一層羊皮。

  「這個是……」崆流說著便想伸出手來處碰,然而卻被村長阻止了。

  「伯爵請小心,最好不要徒手打開木盒。」

  聽到這句話的崆流不心有些個詫異,但終究還是聽從村長的指示,隔著包裹木盒的羊皮,把盒蓋子掀了開來。

  就在他把盒蓋掀開的瞬間,一道寒冷刺骨的氣流頓時從裡面噴發而出,剎那間,整個旅館的溫度彷彿都降低了。

  等到冰煙漸漸散去之時,崆流與蒂妲這才看到,原來在木盒中央用錦布安置著的,竟是一塊拇指般厚度、書頁般大小的冰板。

  然而,更令人驚訝的並不僅止於它的寒氣,以旅館裡的光線照射之下,冰板上竟然顯現出了奇妙的文字。

  「古文?」

  「呃……我已經翻譯好了,請過目。」說完,學者從一堆資料中抽出了一張來遞給了兩人。

  接過了資料,兩人會神一看,只見上頭寫道:「自河川與海港凍結之日,吾將以汝等之命,以慰吾之子民。」

  看到這張紙上的文字,蒂妲與崆流兩人不禁感到十分詫異,原因並不在於那段極富恨意的文書,而是在於後頭的署名……

  「Shiva……冰雪女王希娃?」(註:作者查到的資料中有兩種英文名,Siva與Shiva.但是前者也是「濕婆神」、「大自在天」的英文,因此就用了後者。)

  謗據崆流所讀過的文獻記載,希娃是個半神半人的存在,活了數千年,但是不喜歡與人類接觸,所以許多關於她的事情,對人類而言至今還是一團謎。

  就在崆流說出了這名字的瞬間,一旁的某位年輕人突然高聲大叫……

  「沒錯!就是那女人,是那女人把我同伴殺了!」男子大喊著,隨即衝到了崆流身前,俯身對崆流說道:「就是那個女人!她在我們上山打獵的時候,把我的兩個同伴都殺掉了!請伯爵大人幫我們主持正義!」

  「……」一時之間,崆流有些答不上話來,因為「主持正義」這樣的字眼,似乎對人而言都太過沉重了。

  「他說的話,是真的嗎?」蒂妲冷靜地問著。

  「……沒有幾個人能夠證明……」語罷,富商與村長都一同歎了口氣,「我們那天聽了他的話趕去之後,那兩人就已經全身被凍結而死了,這塊板子也是在現場找到的。」

  「這麼說的話……的確很有可能是希娃下的手,只不過,她應該與人類是互不相干的啊。」

  「不是的!」男子大聲反駁著,「我親眼看到的……她……她已經瘋了!若不是我逃的快,否則連我也……」

  男人也許是過度恐懼,說到後來連話都說不清了,而在這時,富商再度開口了。

  「為了維持我們這裡大伙的生計,所以很多壯丁都先暫時以打獵與砍材維生,但沒想到,這女魔頭卻把我們最後一條生路也斷了。」

  「難道你們就沒有做過什麼觸怒她的事情嗎?」

  「伯爵何出此言?我們這裡大家都是信仰虔誠的民眾,怎麼可能會刻意去冒犯神祇?」

  「……當我失言,對不起。」

  崆流口中是如此說著,但心裡卻有著相當的疑惑,因為在遇過了「利貝亞森」、「萊嘉女王」、「美杜莎」等「魔王」之後,崆流對於人類的片面之詞已經很難全盤相信了。

  當然,他也不是站在「人類是錯的」的角度,只不過客觀看來,現在的證據似乎不足以把希娃當成一個魔物看待。

  「你們村子本身沒有自救的措施嗎?」

  蒂妲用著略微帶有斥責的語氣問著,因為對她而言,她實在不喜歡這種一味的被動式信仰。

  「當然有,現在我們的人上山前,一定是全副武裝,而且至少要有五人一隊,身上也帶著『火焰魔導物質』,希望在遇到冰雪女王的時候,能夠用來保住性命。」

  「我也已經去信請來了強而有力的幫手來了,估計他今晚左右會到,我也雇了村子裡的志願者,組成了討伐隊,準備今日就殺上山,如果再加上諸位的協助,相信一定可以消滅那魔女的。」

  盎商說著,露出了預言勝利的笑容,但是崆流卻刻意忽視他,轉頭看了看老學者。

  「你有什麼提議嗎?」崆流問著,因為他實在不想繼續聽這種獨斷的說法。

  「呃……我……小人不敢說。」

  「直說無妨。」蒂妲用著略帶命令與權威的語氣說著。

  「我是打算……要試著與祂好好地談一談,也許能夠找到某個和平共存的可能……」

  學者才剛說完,四周就被激起了強烈的反彈。

  「別開玩笑了!」、「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女耶!」、「她今天都派怪物襲擊村子了,我女兒受傷了耶!」各式各樣的反對聲音隨之而來,只見學者漲紅了臉,似乎相當後悔自己曾經說過這句話。

  ※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國※最後,在崆流的強力勸阻之下,眾人最後決定,還事先等到富商所請來的人到了,然後再進行詳細計劃行動。

  只不過其實崆流也瞭解,這樣的說法只不過是能夠拖延個一時三刻罷了,他必須要在這短暫的時間中,找出一個能夠讓自己把這些不協調感全部連結起來的線索才行。

  時間已經不多了,那個幫手預定是今晚會到,而整個行動最晚至少會在明日中午展開,自己只剩下一天不到的時間。

  於是,當眾人都散去的同時,崆流在支會了蒂妲一聲之後,就趕到了附近的「魔導公會」去。

  由於以這座村子的規模而言,是不可能有魔導學院甚至是圖書館的存在,因此最有可能收藏書籍與資料的地方,不外乎就是「練金術士協會」與「魔導公會」再不然就是村長的家……只不過崆流暫時把這當作最壞的備案。

  然而,由於橘一時之間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練金術士協會」也多半不得其門而入,無奈之下,崆流也唯有動用自己身為「魔導士」的職權了。

  仔細想想,當初提斯說要把魔導士的職位給崆流時,崆流還是再三推辭,想不到如今竟然真有不得不用到的一天了。

  由於練金術士與魔導士都是一種跨越國際的組織,因此在行政上幾乎是超越了國家的權力,想進入其中,除非擁有其身份,或著任一地魔導學院院長的授權,否則就算是國王也不可能進入其中。順道一提,其實除了魔導士與練金術士之外,濕婆大陸的各國還存在著「騎士公會」與地下的「盜賊公會」等各種公會的存在,只不過那更是崆流無法進得去的地方。

  隨手抓了幾個路人詢問之下,崆流幾乎是用奔跑的速度來到了「魔導公會」的門口。

  走入其中後,向守衛拿出了身份證明的蛇型項煉之後,崆流總算是第一次正式走入了這個他以為終生無緣的地方。

  在這裡的公會嚴格說來也不算大,約略只有一間圖書館的大小,三分之一的空間是拿來當成供給魔導士臨時住宿之用,四分之一則是公會的工作場所,餘下的空間,則是擺滿了各種資料。

  「請問……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麼呢?是接任務?尋求短期住宿?還是來借貸的?」

  一個看來二十來歲的女性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著,從她頸上掛著的三頭蛇型項煉看來,她不但是魔導士,而且地位比崆流高。

  魔導士本身依舊有分等級,隨著正式成為魔導士的時間與功績,項煉的形狀會慢慢更換,但是最高的九頭蛇,卻只有各地魔導學院所選出來的總長才會擁有。順道一提,正常情況下,魔導士約五年可以升一級。

  然而,依照天資,能否成為正式魔導士的可能性與年齡不一,平均像崆流這樣一級的魔導士,大約是三十五歲,所以嚴格說來,眼前的女性算是升等很快的。

  「任務?是什麼任務?」

  本來是想來查資料的,然而崆流一時好奇心起,不禁這麼問著。

  也許是覺得這問題有些好笑吧,只見女性莞爾一笑,隨即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崆流。

  「這是貴族與王宮那邊所發給魔導士們的任務資料,只要完成了工作,就會有賞金與功績的累積。」大概是認為崆流是個新手吧,女性詳細地解釋了起來,「只不過對你而言,這些任務可能都有些難以爭取吧,因為容易的任務太多人在搶,而困難的任務卻也沒有辦法達到。像是這個貴族提出的任務:」取得海外島上美杜莎的頭髮「,或是這個:」女性惡魔的眼淚「,對你這種初級魔導士而言實在太困難了。而且更重要的,這些貴族為了能成功,往往都不只將懸賞公佈於此,其他公會或組織都有收到的可能,所以難度又更高了。」

  「………………」聽到這句話,而有點想要反駁的崆流,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又翻了那資料一下,發現到貴族們的收集嗜好真的有點詭異,根據難易度的不同,資料分了上中下三級,像是下級的,多半是什麼遺失的寵物找尋、古文書的翻譯之類的,成功率高,酬勞卻也少,更稱不上是功績。而中級則比較有點程度,大部分都是些魔導物品的收集,或是一些奇怪生物的捕捉。

  而上級的任務,卻都是些奇怪或極困難的東西,除了剛剛女性所舉例的那兩樣外,其他還有些「挖掘古代兵神」、「消滅利貝亞森」、「擊潰赤羅海盜團」、「擊敗黃金龍取得」暗黑黃金鄉「」之類稀奇古怪的任務,當然,「消滅冰雪女王」的任務也已經出現了。

  就在崆流隨意翻著這一筆又一筆的資料之時,卻赫然發現到一行斗大的字……「找出救贖者的」約定之都「所在」。

  一時之間,崆流完全呆住了,只聽這個時候女性卻說道:「這任務你就甭想了,每個國家都在暗中找尋這個地方,不過幾百年從來就沒有人能到達,都只是些假消息罷了。」

  「那這個」約定之都「究竟是……」

  「看在你挺可愛的份上就跟你說好了……據我老師地說法,上古曾經存在著過五個異文明都市,分別是」黃泉國「、」永恆之城「、」崑崙「、」英靈殿「與」約定之都「。傳說這五個地方都有大量的藏寶與極強力的兵器,只不過終究是傳說罷了。如果你想要趕快獲得一點成績的話,我建議還是先從下級任務著手比較好,例如……這個」非人造守護天使的收集「就很不錯。」

  女性後來接連又跟崆流說了許多有關於新手魔導士該注意的事情,但崆流此刻腦中卻是只覺得一片混亂,於是他索性辭謝了女性的幫助,在指引之下,一個人來到了公會的資料收藏室之中。

  走入了存放資料的地下室之後,一陣霉味撲鼻而來,但是這種感覺卻讓他懷念起了許久未曾拜訪老師的秘術店,於是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來。

  所幸資料縱然古老,但是保存與整理的都很不錯,崆流走到註明了「歷史」的那一個書架前,開始翻找著任何有可能的線索。

  「……根據那位學者的說法的話……一百多年前……」

  崆流一面喃喃自語,一面試圖從書架上找出一百年前關於這個村子的歷史記載。

  然而,就在他把整個書架瀏覽過一遍又一遍,卻怎麼也找不著那本書的同時,身後卻傳來了霧生的聲音。

  「你是不是要找這個?」

  聞言,崆流回頭,卻見霧生已然站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手上還拿了本厚重的書籍,看來就是崆流想要找的目標了。

  「霧生小姐……我差點都忘了,你剛剛就說過要來這裡了。」

  「我會來這裡一點都不稀奇。」霧生突然這麼回答著,隨之便轉過身去,走到了地下室中央的一張方木桌前。

  「她的意思,該不會是說……我來這裡很稀奇吧?」崆流一面苦笑,一面抓了抓頭髮。

  由於方桌的面積並不算大,所以兩人此刻都是站在桌前,一齊翻閱著裡頭的資料。

  在印象之中,這還第一次崆流第一次與霧生有這麼近的接觸,為了查閱書籍,霧生此刻與崆流並肩站著,微微彎下身子的她,恰好將自己原本深藏在衣服裡後頸的白皙肌膚露了出來。

  在這一瞬間,不小心瞥到一演的崆流,頓時尷尬地想要轉過視線,然而,這樣他卻又無法看到書中的內容了。

  正當他在這奇怪的抉擇中掙扎之際,霧生卻突然停下了翻書的動作,站直了身子。

  「應該就是這件事情了。」

  聞言,崆流彎下身子,仔細地看著字跡已經有些許模糊的村子史料。

  「這裡頭只有寫到冰凍河川與港口的日期與情形,但對於原因,似乎並沒有詳細的敘述。」

  一面說著,霧生一面也彎下身子,用手指著書中的一小段文字:「因犯天怒,川海結冰,為期四月,民不聊生。家家戶戶,衣以粗布,得安神怒,逢凶化吉。」

  「這麼一件大事,就用三十二字帶過?」崆流說著不禁歎了口氣。

  其實自己也知道,史書本來就得精簡,四個月對村子甚至於國家而言,僅僅只是一瞬間,嚴格說來,這已經算是極為詳細的敘述了,只不過現在腦中一片混亂的他,心中對於這份資料有點不滿罷了。

  「再往前查一下,也許會有其他線索。」

  霧生說著,但卻沒有伸出手來,因為目前兩人的位置,剛剛好是交換了過來,霧生正好靠在崆流的背上,所以不方便翻書。

  然而,這樣的情況,卻讓崆流感到比方才更加的尷尬,霧生再怎麼說也是個女性,雖然崆流對她只是七分尊敬與三分恐懼,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由背上傳來了霧生的體溫還有肌膚的些微感觸,這真的讓崆流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終於,崆流一咬牙,猛然側過身子站了起來,對霧生說道:「還是你翻好了,我怕我自己容易看漏。」

  「……」霧生用著疑惑的神情看了崆流一眼,隨即點了點頭,再度彎身,開始查閱。

  而在這同時,不大好意思繼續站在他身後的崆流,則是以「要試著從其他方面著手」為理由,來到了地下室的另外一邊去。

  這個時候的地下室相當的安靜,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外,幾乎就只剩下了霧生翻著書頁的聲音。

  崆流開始聚精會神地思考著,試圖將這些零散的線索都給串聯起來。

  希娃生氣的真正原因,凍結村莊的理由,富商彷彿隱瞞著某些事情,百年前的歷史真相……這四個主要的疑惑都看起來沒什麼特殊關聯,但卻不可否認有關聯,這樣的奇妙組合,著實讓崆流感到頭疼異常。

  就在崆流想要繼續苦思之際,突然間,地下室的門口處卻傳來了方纔那位女性的聲音:「兩位都待了這麼久,也該上來休息一下了吧?我煮了很好喝的可可喔。」

  面對那位女性的關心,崆流不禁微微一笑,他還真沒想到,原來魔導公會竟然是這樣一個有人情味的地方。

  「呃……我上去休息一下。」

  因為知道倘若沒人上去的話那女性八成會不死心地繼續喊下去,崆流於是對霧生如此說著,並且往樓梯上走去。

  「你上去吧,我還要繼續查。」隨口回應之後,霧生依舊繼續著工作。

  在上頭等待著的女性顯然是對於這樣的結果有些個不滿意,「小霧你也上來啦!」

  突然間,聽到這句話的崆流頓時停下了腳步,他此時的臉上充滿了驚訝與疑惑。

  「應該是我聽錯了吧?」──他在心中這麼想著。

  然而,就在這句話得不到回應的下一刻,女性接著又高聲叫道:「小霧!我幫你準備了好喝的可可唷,快點上來啦!」

  「……」崆流現在終於能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然而,他卻寧可希望自己聽錯了。

  但那女性彷彿是為了打擊兩人理性似的,依舊不斷的叫著,終於……

  「瑪麗絲!我要上去了,給我閉嘴!」霧生說完,終於放下了手上的書本,跺著重重的腳步,與崆流一起回到了一樓。

  「……原來你們是舊識了啊?」在會客室裡頭,手中握著瑪麗絲給的熱可可的崆流,對於這樣的情況不禁有些感觸良多。

  「對啊,我跟小霧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喔!」瑪麗絲開心地說著,「真高興今天又看到她了呢,而且還帶著這麼一個可愛的小男生。」

  「呃……瑪麗絲小姐,您也是苦修教士嗎?」

  「怎麼可能?像這種整天要穿的黑漆漆,連臉都要遮起來的職業,只有想不開的人才會去當呢!」一面說著,瑪麗絲卻一面伸出手來摸著霧生的衣服,「我是多年以前到過淵明,剛巧就認識她了。」

  「說是認識,其實也只不過曾經講過兩句話罷了。」霧生冷冷地說著,但從她剛剛到現在的態度看來,兩人的關係只怕並不淺。

  「小霧還是這麼冷漠呢,跟她在一塊旅行很辛苦吧?」

  「呃……嗯……不……這……我……」對於這個問題,崆流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別害怕,你就說嘛。」說完,瑪麗絲突然咯咯嬌笑了起來,「想當初,我每次去找小霧的時候,可都是劈頭就被她痛罵了一噸呢!」

  「那……這……但是你們看起來,感情還是很不錯呢。」

  「當然啦,小霧雖然總是冷冷的,但其實人很好唷,所以我最喜歡她了!」說完,瑪麗絲抓起了霧生的手,溫柔地望著她,但瞬間就被霧生猛力抽回了。

  「……」看到這狀況的崆流,總算是懂了,雖然有些無法理解,但是從瑪麗絲的言行可以看出,她對於霧生,是存在一種超越了同性友誼的好感存在的。

  嚴格說來,同性戀這種事情在濕婆大陸並非罕見,歷史上就有很多貴族是以喜歡同性聞名的,但是基於人類的道德性影響,這些資料多半都被歸類為野史,官方並不認可。

  而對崆流而言,其實他也並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只不過他本身沒有一點嘗試的打算就對了。

  「對了,瑪麗絲小姐,我可以請教你一件事情嗎?」撇開了瑪麗絲的性向不提,崆流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叫我瑪麗絲就可以了,霧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那……請問……你對於最近發生的事情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瞭解呢?」

  「最近發生……喔,你是指港口與運河結冰的事情嗎?」瑪麗絲說完,看到了崆流點了點頭,這才接著說道:「也稱不上是什麼特別瞭解啦,只不過……就我所知,港口與運河結冰的事情,最被影響到的人,其實只有那位富翁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

  「這裡的人多半以伐木、打獵與捕魚等維生,港口凍結,其實跟他們也沒有多大關係,倒是那位富翁,因為他花錢向政府收購了數年的運河與港口收稅的資格,所以真正被影響到的,應該也只有他罷了。」

  「你的意思是,他藉機加稅給使用者嗎?」

  「這倒沒有,貨物與行船的稅收,他倒是一分都沒加過。」

  「這樣啊……」當聽到瑪麗絲最後這句話之時,崆流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那位富翁心懷鬼胎。

  商人做生意幾乎只有一種模式,就是花錢讓自己賺更多的錢,如果他不會賺錢,那麼他大可以不干預這事業。只不過……崆流始終搞不懂,這件事情與他們要與希娃對抗又有什麼關聯。

  「你們……真的有必要管這件事情嗎?」

  就在崆流陷入沉思之際,瑪麗絲單刀直入的話話,毫不留情的給予崆流一記重擊。

  的確,其實根本沒必要管這檔閒事,憑著利貝亞森的速度,他們大可以趕往下一個港口,不但省時更省事,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們就等於是棄這些村民於不顧了……

  「這裡是槐斯,國家自有他們的打算,你們只是使者,有必要去插手嗎?」

  大概是看透了崆流的想法了吧,瑪麗絲用著相當理性的語氣說著,但語氣之中,卻略帶了些許的斥責。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當作沒看見。既然已經出手了,我就想把這件事情做到最後。」突然之間,霧生替代了崆流回答,隨之又站起身來,「多謝你的招待。」

  語罷,卻見她頭也不回地走回了地下室去了,而瑪麗絲則在同時也站起身來追了過去,並且大叫道:「小霧你別生氣啦!」

  一時之間,會客室裡頭變成了空無一人的景象,而呆坐著的崆流,不禁重複著方才霧生的話……「既然出手了,就把事情做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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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冰雪女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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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冰雪女王(上)

  又過了數個時辰,資料的搜集工作幾乎是毫無斬獲可言。

  目前為止,崆流與霧生查到有關於希娃與這個村子的關聯,也只有那短短的三十二字紀錄罷了。

  「我看再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進展的。」崆流說著,轉頭看向了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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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永恆之心

  不可思議的,冰面之下彷彿是個極深的洞穴,而經過了那層冰面之後,兩人便不斷地朝下頭墬落著。

  但由於洞穴之中極為幽暗,當人原本揮動著的雙收碰到彼此之時,都不禁緊抱著彼此。

  在高速的墬落之中,蒂妲的神智已然顯得有些恍惚,但緊抱著崆流的手,力道卻未曾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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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炎之羈絆


  就在她開始唸咒的同時,突然之間,以她為中心,刮起了一陣如同刀割一般的冰風暴,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無法接近。


  「這女的真厲害,竟然可以在唸咒的同時使用另一種魔法保護自己……」其亞對此不禁暗暗心驚著,儘管他是位於蕾碧卡的身後死角,但卻怎麼也無法前進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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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天使之聲(上)




  「我來……殺你?」

  一時之間,崆流似乎無法理解女孩話裡頭的意思,只能彷彿像是為了確認似的,重複了一次她的話。

  但卻見那女孩用力的點了一下腦袋,並且稍稍歪著頭,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來。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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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天使之聲(下)






  大清早,天才剛亮,崆流便已經從淺淺的睡眠裡頭轉醒了,但轉頭往床鋪上望去,卻見床上只剩下折疊整齊的被單,而蒂妲卻早已經不知去向了。

  崆流站起身來,但就在這同時,一張信紙卻同時自膝上滑落。

  拾起了信紙,蒂妲娟秀但卻不失嚴謹的筆跡頓時進入了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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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騎士的信條(上)






  翌日清晨,起了個大早的眾人,在蒂妲的催促之下,急忙換好了最嚴謹的服飾,準備進入皇城晉見女王。

  當眾人換好衣服才剛走下浮士德號之際,突然之間,只見到約二十來位的僧兵集合在眾人的面前。

  只見除了一群全副武裝表情嚴肅的僧兵之外,隊伍的前頭,還有一輛相當豪華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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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騎士的信條(下)



  當崆流等人趕到守護天使倉庫的同時,卻見到一個巨大的鎧甲武士正被無數個類似結界的石頭封鎖在結界裡頭。

  那個將近有兵神這麼大的物體,就是失控的守護天使「騎士的信條」,祂此刻正被無數練金術士包圍在倉庫門口。

  崆流這才發現到,原來所謂的「封魔陣」,其實就是協會之中佈滿著的石燈籠,當警報開始之際,每個石燈籠就會成為封魔陣的一部份,並且隨著敵人的方向而改變發射角度,反射型成一個極為複雜的魔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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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約定之日


  深夜,即使是在槐斯的皇城之中也不外乎是一片寂靜。

  崆流依照約定,在這夜深人靜的情況下,一個人偷偷走出了房門,從前庭繞道了後方的庭院。

  瑟莉希雅官邸的後方,是一小片圍起來的花園,雖然不大,更沒有像是當初比齊尼思行館理頭的豪華陳設,但置身其中,卻讓人有種神清氣爽的暢快感。

  只不過,此刻是深夜,毫無光線的陪襯下,百花也顯得黯然無色。而且夜晚植物的呼吸作用,也使得花園中的空氣無法稱得上是清新,這樣的情況再搭配上了靜夜的死寂與些微的蟲鳴,讓人反有一種陰森沉重的感覺。

  崆流一語不發地踏著沉重的腳步,緩緩朝著與瑟莉希雅約定好的涼亭走去。

  那是一個坐落於花園中央,被高大的樹蔭所包圍著的亭子,似乎是在瑟莉希雅的巧思之下,原本只是個平凡無奇的小亭,卻讓人覺得頗有一種令人玩味的感受。

  只不過此刻的崆流自然是無心去體會這些,他緩緩地走上了涼亭,只見這時,瑟莉希雅已然站在亭中了。

  「說實話……我一直在祈禱你不要來……很傻吧?」

  瑟莉希雅說著,露出彷彿是在調侃自己似的微笑。

  「我也曾經考慮過,要不要乾脆就當作從來就沒有這回事。」崆流說著,但卻又緩緩地搖頭歎氣著,「但是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不管事實真相究竟是什麼,我想我都應該要瞭解。」

  「伯爵……您這又是何苦呢?」瑟莉希雅說完,卻轉身指著遠方一個高聳入雲端的白色尖塔,「那裡就是你們所想解開的封印地點所在──『森然塔」,只要過兩日,皇印祭安全渡過,我相信我能說服其他人,同意把封印解開。」

  「這是……封口費對吧?」崆流說著,不禁再度歎了口氣。

  對槐斯而言,解開封印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處,至少已槐斯國的風氣,大部分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因此,崆流一行人來到這裡試圖解開封印,其實是相當困難的,而如今身為七位政務官之一的瑟莉希雅用著如此堅定的話語保證,那意義,其實再明白也不過了。

  只不過,這樣的提議對崆流而言,卻像是雙面之刃,理性上,的確是很誘人,但是在崆流的感性上,他卻不禁懷疑,愛爾菲娜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難道真的值得瑟莉希雅如此保證嗎?

  「如果你真是用這樣的手段來逼我,恭喜你,你成功了。但是……我還是會繼續靠自己追查下去的。不是淵明的使者,不是淵明的貴族,而是我自己,一個平凡但卻渴望能夠瞭解真相的人,崆流!」

  崆流說完,正打算轉身離開,但誰知,瑟莉希雅卻突然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開始將每個回憶娓娓道來……

  「我已經忘記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或著該說,我根本不想記起來吧……」瑟莉希雅說著,緩緩抬頭看著天空,「記得那晚,也與此刻一樣,是個平靜無聲的夜晚,天空中沒有任何的雲朵,星星耀眼的令人驚奇……那時候剛單上政務官不久的我,卻可能因為是性別的緣故,特別受到女王的照顧……愛爾菲娜……女王。」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呆住了。

  「女王名字……也叫愛爾菲娜?」

  崆流不禁這麼問著,由於槐斯流行的轉世之說,歷代的女王並不會有不同的名字,只不過由於歷代女王都是從同一時期出生的小女孩中遴選出來的,因此像是瑟莉希雅這類比較親近的人,就有機會知道女王的名字。

  「如果你打算這麼想的話,那我們這對話還是就此打住吧。」瑟莉希雅說完,不禁慘然一笑,「女王的身體其實從多年前就開始惡化,任何練金術士、魔導士們都束手無策。若非那時候正巧碰上了槐斯與圻加之間的關係緊張,否則的話,我一定會要求女王要暫時靜養的。」

  漸漸地,瑟莉希雅的語氣開始從原本的光明轉為黯淡,崆流感覺到,她敘述的事件開始進入核心……

  「那一天夜晚,女王的侍女突然領著剛從夢中驚醒的我,進入了她的寢室……同一時間,其他政務官也到了,而女王……則是靜靜地躺在床上,早已……失去了靈魂。」

  一時之間,崆流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槐斯皇城中,大多數人對「死」字特別敏感,認為光是講出就很不吉利,因此比較細心的人,通常都會用其他用語來替代「死」字。

  「我好後悔,自己竟然沒有趕上最後一刻,根據魔導士們的說法,女王似乎用自己的魔力,強壓住了病痛,為的就是,讓大家以為的病情還不是那麼嚴重,就是因這份堅毅卻體貼的心,讓她會這麼快的離去……」瑟莉希雅說著,緊握著自己的雙手,並且流下了淚來,「但我更無法接受的,卻是因為我們七人,擔心女王的死會造成圻加國對我們產生侵略的意圖,因此……我們隱瞞了這件事情……」

  由於圻加人的心中,總是認為著濕婆大陸所有國土原本就是他們所擁有,而其他國家都是臣屬國,因此圻加國對外是一直不放棄侵略其他國家的打算,而其中又以國立最弱的槐斯,幾乎成了他們叼在嘴上的肉。

  「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啊,如果人民長久沒見到女王,他們總是會懷疑的吧?」

  「就算包不住也要試試,那時我們都是這麼想的,因此……我們做出了一個讓我們所有人不敢再提到的決定……」

  突然之間,崆流幾乎想要摀住自己的雙耳,因為他能夠感受到,接下來的話,將會是多麼殘酷的真實。

  「我想您應該也聽過吧?名為科學的禁斷知識中,曾經有一種類似練金術的生物理論……再造。」

  「你的意思是……我所見到的愛爾菲娜,其實是……」

  「對,她就是愛爾菲娜女王,只不過,是另外一個她,一個沒有靈魂的……替代品。」

  聽到這句幾乎毫無情感可言的話,崆流不禁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瑟莉希雅,「你說她是替代品?你說她沒有靈魂?」

  「他只是……用科學與魔導術、練金術所製造出來的玩偶罷了……」

  就像是催眠自己一般,瑟莉希雅用著遠比平時冰冷數百倍的語氣說著。

  因為對於保守的槐斯而言,科學不僅是種無稽之談,更是一種絕對不能觸碰的禁學,但如今,他們用了這種污穢的技術來重新製造出了一個神聖的女王,這對於中心效忠著槐斯的瑟莉希雅而言,根本是件無法承受的事。

  「當製造完之後……我們卻後悔了,因為根本沒有女王的記憶,只是長得像女王的傀儡罷了。」

  「所以因為你們犯的錯,而將她軟禁在塔上?」崆流說著,生氣瞪了瑟莉希雅一眼,「就只是因為那一點明哲保身的想法,你們就此抹殺了一個女孩的自由?」

  「她只是傀儡啊!用污穢邪惡的科學所製造的傀儡啊!」

  儘管瑟莉希雅這麼說著,但是雙眼卻不由得流下了反對的眼淚。

  「等一下……這跟皇印祭的事情有相關嗎?為什麼……愛爾菲娜會說自己……」

  突然之間,崆流的心中竄起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目前我國與圻加的關係已經平穩了,而民眾的懷疑,也已經到了幾乎無法制止的程度,所以我們七人一致決定,要藉著皇印祭的名義……結束這段悲傷的歷史。」

  「開玩笑!你現在在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愛爾菲娜……會成為最後的祭品?」

  「您自己早就猜到了吧?」瑟莉希雅說完,不禁轉過了頭去,「皇印祭的廣場裡頭,女王將會在封印著『逆」的祭壇前,當著眾人的面念完祈禱文,然後……轉移自己的權力,並且犧牲……槐斯從此,變成了政務官七人決議的體制,不再有女王制度,不再有悲傷。」

  「你們只是自己在騙自己罷了!」崆流生氣地大吼著,「就算是改革,只要你們沒有從根本上下手,那就不叫改革!」

  「你不會懂的,崆流伯爵,就如威卡說的,你只是個小孩子罷了,空有夢想的小孩。」瑟莉希雅說完,彷彿強迫自己露出了一種不屑的笑容來,「要改變,就必須要有所犧牲,這是槐斯亙古不變的真理。」

  「真理個屁,只要是人講出來的理由,都不過是單方面的解釋罷了。」

  崆流說完,不願意再與瑟莉希雅多說什麼,轉身便想離去。

  「崆流伯爵,我會告訴你這些,就是希望你能夠體諒愛爾菲娜,你要知道,你越是與她產生情感,他也越是痛苦!我們不管何時,即便是教導她念祈禱文之時,都是蒙著面,不與她說任何其他的話。」

  「蒙著的……不只是臉吧?」崆流說完,突然轉過身來露出了微笑,「你知道嗎,她跟我說,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二喜歡的人,就是你喔。」

  崆流說完,望了一臉茫然的瑟莉希雅一眼,隨即歎了口氣,轉身走回了屋子裡。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崆流坐在床鋪上頭髮著呆。

  聽完了瑟莉希雅的話之後,崆流怎麼樣也不可能有辦法安然入睡。

  每每閉眼,愛爾菲娜的笑容彷彿就會出現的眼前,只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傀儡」這樣的字眼。

  「人工的生物……難道就不會有靈魂嗎?」記得崆流以前曾經問過老師。

  對於濕婆大陸的人民而言,凡是科學製造的東西,或著是用練金術去製造的,都是毫無靈魂可言的。

  沒有靈魂的器具、沒有靈魂的機械、沒有靈魂的守護天使、沒有靈魂的……人類。

  可是,靈魂究竟又是什麼呢?崆流無法解釋,而自稱可以解釋的,卻又是滿載著謊言的經典。

  「皇印祭……就是後天了。」崆流喃喃地自語著,並且握緊了雙手,暗暗下了一個決定,「機會……只剩明天了!」

  ※※※※※※※※※※※※※※※※※※※※※※※※

  早晨,天才剛剛亮,眾人卻被一股濃郁的香味給喚醒了。

  「好香喔,今天吃什麼啊?」難得可以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起床的沙羅,看著迎面而來的瑟莉希雅,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不知不覺中,在瑟莉希雅的溫柔與宅邸的溫暖之下,沙羅已經熟悉了這個地方,因此連說的話都顯得相當的平易。

  接著下來,蒂妲與霧生也醒來了,並且用著嚴肅的態度向眾人道著早。

  最後,橘、靈心,以及被銀雪凍醒的其亞,都已經來到了餐廳就位。

  「咦?崆流呢?他還沒有醒來嗎?」心細的橘,突然發現到崆流不在的事實。

  「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昨天半夜,我好像還聽到他不知上哪裡去的聲音。」

  其亞一面搓著差點被銀雪給凍傷的手,一面若無其事地說著。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到,當聽到這句話時的瑟莉希雅,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怎麼辦?要叫他嗎?」沙羅說完,轉頭看了眾人,似乎在徵詢大家的意見。

  「我看不必了,如果真是其亞說的那樣,我想還是多讓他睡一下吧。」蒂妲一面說著,一面轉過頭去,看著瑟莉希雅,「待會兒可能要麻煩您,幫他留一下食物了。」

  「呃……嗯,好……我知道了。」瑟莉希雅點了點頭,但是神情卻顯得異常混亂。

  她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彷彿能感覺到,此時崆流的房裡,早已是空無一人。

  「我……我去看看他好了……」正當瑟莉希雅這麼說完,並打算朝崆流所在的客房中走去之際,突然之間,身後卻突然傳出了碗盤掉落的巨大聲響。

  一時之間,瑟莉希雅嚇得稍稍尖叫一聲,猛然回頭,這才發現到,原來是靈心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盤子。

  「對不起……」靈心這麼說著,接著用那雙透徹的眼睛,望著瑟莉希雅。

  「沒關係,只是打翻了,再盛就好了啊。」

  瑟莉希雅溫柔的笑著,但是望著靈心的雙眼,她卻突然聽到了彷彿靈心直接朝自己腦中所說的話︰「不要企圖阻止命運,因為你是命運的信徒。人造之物與神化之人的相遇,乃是命運之上的宿命……」

  聽到這句話,瑟莉希雅猛然一驚,她望著靈心,卻見她依舊是用著平日的茫然眼神望著自己,剛剛的話,就彷彿與她無關似的。

  「瑟莉希雅小姐?」突然間,沙羅的聲音讓瑟莉希雅驚醒,「您怎麼了嗎?」

  「……我沒事……謝謝你。」瑟莉希雅一面說著,一面翻倒的盤子站起身來,接著卻又突然回頭說道︰「我看……還是讓崆流多睡一下好了,待會兒……我會幫他留點早餐的。」

  看著瑟莉希雅的微笑,眾人毫無異議的接受了她的提議,只不過坐在一旁的蒂妲,卻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並且緩緩的緊握著自己的雙手,就像是在為誰祈禱著平安似的……

  ※※※※※※※※※※※※※※※※※※※※※※※※

  同一個時間裡,崆流來到了關著愛爾菲娜的塔不遠處。

  原本他是想在天亮之前就來的,只不過在天亮之前,大批的僧兵把守著皇城的各個路口,想要不被發現而前進,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因此崆流一直到此時才來到了這裡。

  然而,就在他即將要往塔的入口處走去的同時,卻突然發現到了,除了原本看守的兵神以外,又有兩名僧兵侍衛看守在門前。

  從他們緊張的神情看來,似乎是有什麼已經進入塔中,而他們則是負責護衛。

  「難道我來晚了嗎?」崆流一時之間不禁有如此的想法,但他隨即卻又用力地搖了搖頭,「不……不會的,守衛還在,就表示愛爾菲娜還沒被帶走,還是有機會……」

  如此想著,崆流便想向前走去,但才剛走幾步,他卻又驀然停下了腳步來。

  「我真的該這麼做嗎?不……應該是說,我這樣做……有任何意義嗎?」

  突然間,崆流不禁感到了些許的猶豫。

  距離自己聽到瑟莉希雅的話已經有三、四個時辰之久了,崆流原本混亂的思緒,在幾經思考之後,也漸漸沉澱冷靜了下來。

  但也正因此,原本只是用一種衝動的心情想拯救愛爾菲娜的他,卻也不禁感到猶豫了起來。

  首先,他根本不曉得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救她,畢竟她是屬於槐斯國的人,而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局外人罷了。

  再者,就算將她帶出塔中,又該怎麼去救她呢,槐斯這麼大,就算勉強將她帶出城,兩人又能逃多遠呢?

  還有一點,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只怕不僅連此次旅程的任務都無法達到,運氣好一點的話,蒂妲等人會被驅逐出境,倘若運氣差一點,搞不好會有什麼刑責,更遑論,兩國之間原本就只能勉強說是友邦的關係了。

  他很清楚,雖然槐斯的民風不像是圻加那般的傲慢,也不似鐵爾那般的好戰,但是在歷史的角度上看來,這裡的人民還是會有站起來同仇敵愾的時候,尤其是當「淵明伯爵擄走槐斯國聖女」的消息傳開之後……

  崆流一面思索著種種的可能,一面從塔的後方繞至門口附近,但就在這時,他卻無意間聽到了兩個守衛的對話……

  「溫費得大人也是真慢啊……」

  「真是的,這塔裡到底關了什麼鬼東西啊?為什麼不但要派兩具兵神保護,還要我們一起來呢?」

  「你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以前溫費得大人就曾經透漏過,塔中關的,據說是個當祭品用的人。」

  「祭品?什麼祭品?」

  「當然是皇印祭的祭品啊!不過也真是的,只不過是個祭品,就必須要派重兵駐守,還真是挺麻煩的。」

  「就是說啊,什麼祭品不祭品的,一刀殺了不就好了?何必費心保護呢?」

  「哈哈~~你說的對!而且能當上皇印祭的祭品,我想不管塔中的人是誰,他也是死而無憾了。」

  說到這裡,兩人就像是為了擊潰崆流的理性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

  儘管理性上知道他們兩個只是因為不知內情才會這麼說話,但是理性上崆流就是無法接受這種極度主觀的想法。

  很幸運地,他們的笑聲成功的崩潰了崆流所剩不多的理性……只見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用力咬著牙,並且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角,綁在臉上摀住了臉。

  雖然這樣子做僅僅只能騙一些不知內情的人,但是如果沒有人見到崆流的真面目,那麼只要蒂妲等人否認,證據不足再加上國際間的政治利害關係,想來槐斯也是無法拿大家來治罪的。

  他緩緩走到了塔周圍的轉角處,緩緩探出頭來看著守衛,並且等待的著時機。

  沒有多久,距離崆流較近的守衛似乎因為無聊的緣故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就在這突然之間,崆流突然衝向前去,瞬間拿出默世錄手札,對著那名守衛腦袋放出了「千黯之暗」,並且幾乎是在這同時,用力一拳打在僧兵的胸口上。

  沒幾秒,崆流收回了「千黯之暗」,但卻見那名突然從無止盡的黑暗中獲釋的僧兵,已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只怕沒有個三四天的調養是不行的。

  而另外一位僧兵,卻是硬生生的被崆流的拳頭打倒,一時之間喘不過氣的他,就這麼倒在地上,呈現休克的狀態。

  其實後來這一下卻是崆流史料未及的,原本他只是想讓那僧兵稍微難受一點無法反應,之後便同樣用「千黯之暗」將他弄昏的,但誰知,這名僧兵結結實實地中了崆流的一拳,如此便已經不支倒地了。

  但儘管如此,崆流並不敢掉以輕心,他將兩個僧兵守衛的身體拉入了塔中暫時隱藏,接著又向前奔去。

  雖然崆流曉得現階段愛爾菲娜並不會遇到危險,但是他卻依舊不禁加快了腳步。

  然而,就在他才爬到了一半的路程之時,抬頭卻突然見到,愛爾菲娜竟然也從上頭奔跑了下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愛爾菲娜也見到了蒙著面的崆流,但是一時之間認不出來的她竟然不自覺地呆了一下,隨即卻因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擺,而從上方摔了下來。

  「小心啊!」崆流不禁這麼大叫著,而愛爾菲娜一瞬間也從聲音認出了崆流來。

  「哥哥!」她同樣大叫著,但是臉上卻露出了毫無畏懼的微笑,並且順勢跌落在崆流的懷中。

  「哥哥,好可怕喔,剛剛有個人,他要帶走我,我……我不想死!我要跟哥哥一樣,看看外面的世界!」

  崆流一面聽著愛爾菲娜的話,一面抬起頭來看著上方,果然見到一了撐著杖的老頭,正用著不甚靈敏的動作往下走來。

  那名老者年約七十來歲,腦滿腸肥的身子上掛滿了各種珠寶與華麗的布料,但是讓人看來卻像是頭灑了顏料的大豬公似的。

  他就是之前先前兩位守衛僧兵所提及的「溫費得大人」,也是七位政務官中年紀最長、勢力最龐大、魔力最強、長相最噁心的人。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可以通過把關的兵神闖入這裡?」

  溫費得一面說著,一面甩著自己臉上掛著的約十來斤脂肪,並且大力的喘著氣。

  看到這一幕的崆流,雖然知道不該,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他實在不敢想像,這個男人剛剛進人獨自爬完了這些階梯,來到了愛爾菲娜所在的地方。

  只不過聽到溫費得的話後,就連崆流自己也覺得奇怪,因為他自己也無法解釋,兵神為什麼會讓自己進來。

  「你根本不需要管我是誰。」

  由於擔心聲音會被記住,崆流刻意壓低的嗓子冷冷地說著,隨即便打算離開。

  然而,溫費得有豈會容許他這麼做?一見到崆流即將離開,他連忙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杖,並且指著崆流。

  剎那間,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杖尖端射出了一道細長的紅光,隨即自崆流耳際劃過了,並且將他身後的牆壁打了個細小的窟窿。

  若是一般人,乍看之下也許會覺得這沒什麼了不起,然而崆流在那瞬間卻可以感覺到,那一道紅光所凝聚的魔力是如何的強大。

  正因為那一道光線極細,所以反而使得光束的能量集中,只怕一般普通的保護結界,都可以被開一個小孔。就算是崆流用全力使出靈魂閘門來,只怕也很難防止那如同細針般的密集攻擊。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我那一下可是故意射偏的,如果你再敢逃,我就立刻把你心臟開個洞!」

  溫費得一面說著,一面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他雖然其貌不揚,德性言行也沒什麼好說的,然而在魔力上,他僅僅只在女王之下,就連被稱為全槐斯最強男人的威卡,也無法單在魔力這方面勝過他。

  順道一提,他的魔力並非是經過苦修,而是童年之時失足跌落山谷,陰錯陽差之下卻來到了谷底深處,吃了一些被稱為幻之果實的水果,從此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只不過代價卻是永久的性無能與只會胖不會瘦的身軀。

  但也正因為他性無能,使得對女人沒有興趣的他,轉而迷戀財富與地位。這使他運用了許多陰險的招式,讓前任政務官收他為養子,並且隨即將養父殺死,自己則是理所當然的得到了政務官的位置。

  而在利害關係上,如果明日皇印祭圓滿達成,那屆時,政務官就是全國最大的職位,而他更可以名正言順的操控其他幾個政務官,甚至在未來,恢復帝制,立自己為王。

  以上,就是他對未來的遠大計劃,只不過就目前而言,他必須先解決崆流這個小小的障礙。

  「我懂了!你是反叛軍對吧?放開她,我或許還可以饒你不死。」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暗笑,但索性打蛇隨棍上,於是便道︰「被你猜中又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帶走她。」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悄聲對愛爾菲娜說道︰「抱歉,要你假裝一下」隨即掐住了她的頸子,將她擋在自己前方。

  因為崆流早已經發現到,溫費得似乎很害怕誤傷到愛爾菲娜,因此不斷的試圖讓崆流放了她。知道了這層關係後,儘管有些危險,但崆流最後還是選擇了這個將計就計的方法。

  「你敢過來,我就殺了她,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崆流說著,還真的加了幾分力道,但是卻還不至於讓愛爾菲娜難受。

  就在崆流裝出一副兇惡模樣的同時,他卻突然發現到,愛爾菲娜竟然是著凝望著自己,並且露出了比以往都燦爛的笑容。

  但也許是當初那個果實對智能也有影響吧,溫費得竟然沒能看出兩人之間的關係,只當崆流真的會這麼做,當下原本強硬的態度不自覺地軟了許多。

  「我可以聽你們的要求!你們要的,還不就是錢與權嘛,我會給你們的!」

  溫費得用著狡詐的神情說著,雖然崆流並不相信,但是卻多少讓事情有了轉圜的餘地,當然,他並不打算真的把愛爾菲娜交到他手中,只不過想趁著自己上風之際,找出逃跑的時機與方法。

  然而,就在崆流這麼考慮的同時,卻忽然聽到了樓下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崆流心中一凜,知道多半是兩守衛僧兵昏倒的事情被發現了,如此一來,只怕威卡與眾僧兵們沒多久就會趕來了。

  正當崆流感到進退兩難之際,愛爾菲娜卻突然拉了拉他的手,朝樓梯的中空處指了指。

  「我們跳下去吧!」愛爾菲娜用著愉快的語氣說著,雖即也不等崆流的反應,便拉著崆流往下一跳!

  頓時之間,只聽見上頭傳來了溫費得吃驚又憤怒的叫聲,崆流與愛爾菲娜兩人一同下。

  但面對這樣的情況,崆流縱使有些吃驚,但總算還是可以冷靜應對。

  然而,正當崆流打算招喚出「幻燈蝶蛾」之際,卻突然見到自己身前的愛爾菲娜微笑著放開了自己……

  「菲娜……?」

  就在崆流還沒有辦法反應過來之時,突然之間,一道五彩的煙霧從愛爾菲娜的胸口處散開。

  那道煙霧就像是生物似的,將兩人周圍包裹了起來,由外頭看來就彷彿一個大型的肥皂泡沫似的。

  「這個是……?」

  在那曾煙霧的保護之下,平安回到一樓地面的崆流,不禁有些訝異地問著愛爾菲娜。

  「是我的守護天使──『約定之日」唷!」

  愛爾菲娜一面笑著,一面將那道煙霧匯階ub自己的雙手之中,卻見那煙霧緩緩結成了一塊像是水晶一般的固體,隨之消失在空氣之中。

  雖然崆流此刻腦中還有許多事情希望得到解釋,但是眼見到上溫費得與僧兵們的聲音已經距離兩人不遠了,崆流連忙拉住了愛爾菲娜的手,「我現在問你一個唯一的問題,你只要回答好或不好就行了。」

  聽到這句話,愛爾菲娜連忙抬起頭來,歪著腦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現在想要帶你逃離這裡,雖然我不知道能否成功,更不知道你會不會願意……」

  就在崆流這句話還沒講完之際,卻見愛爾菲娜緊握住了崆流的手,並且隨之點了點頭,同時露出了那讓人喜悅的燦爛微笑來。

  緊握著愛爾菲娜的手,崆流帶著她朝著皇城的門口奔去。

  但就在這此同時,卻聽到皇城四處傳來了一陣像是警報似的鐘聲。崆流知道,這八成是象徵著全城戒備的訊號。

  「你累不累?」

  崆流不時地轉頭問著愛爾菲娜,但她的回答卻總是笑著說道︰「謝謝你,菲娜不會累。」

  看著她微笑,崆流感覺到自己冷靜了許多,雖然這麼說有點兒推卸責任,但對此時的崆流而言,他已經漸漸將其他人的其他事情拋之於腦後了。

  「如果那老頭真的把我當成反叛軍的人就好了……」崆流心中不禁如此盤算著,雖然這麼一來,追殺自己的敵兵數會增加許多,但至少不至於影響到蒂妲等人與淵明及槐斯的關係。

  「菲娜,我們可能需要再跑快一點喔。」

  聽到一群僧兵急促腳步從後方緩緩接近,崆流不禁如此說著。

  「嗯,好!」愛爾菲娜回答著,語氣中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情願,並且更加緊握住了崆流的手。

  兩人就這麼拚命的奔跑著,而各僧兵得悉消息之後,野漸漸朝四面八方聚集著。

  終於,儘管兩人跑的速度已經極快了,但卻還是被大批的僧兵們緩緩包圍了起來。

  「可惡……看來……非得要動手不可了……」

  這時候的兩人,停在一條十字型的岔路上,前方的路被一群持著長槍的僧兵阻斷,而左右與後方各有追兵的聲音,不僅如此,在各個建築物的上方,都不難發現到手持十字弓的僧兵正在對準著自己,若非是怕傷到愛爾菲娜,否則只怕他們早就開始攻擊了。

  雖然希望能夠在不出手攻擊的情況下逃離,但望著眼前數以百計朝自己湧來的僧兵,崆流也漸漸知道了自己原本想法太過天真。

  然而,就在崆流打算要出手之際,忽然之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到空中傳來了陣陣如同雷聲一般的吼聲,隨即,五條巨龍自天空俯衝而下!

  巨龍的樣子並非是濕婆大野us在的飛龍,反倒像是聖經中惡魔化身成的大蛇,也就是軒轅大陸上象徵著最頂點的龍之形象。

  就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卻見到那些龍已經朝著各路追兵殺來,隨即只聽見無數聲爆炸般的巨響,卻見凡是龍所掠過之處,都開始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僧兵們也陷入了一團混亂之中。

  雖然這時,崆流自己也搞不清是怎麼一回事,但見到機不可失,連忙抓緊著愛爾菲娜,穿過了前方混亂的僧兵群中。

  由於那五條巨龍所造成的破壞,使得追兵一下子全都得停了下來,而崆流與愛爾菲娜也終於把距離稍微拉開。

  但就在兩人稍稍感到鬆了口氣之際,突然之間,前方又衝出了六名手持長槍的僧兵。

  「不准動!立刻放開人質,否則依照槐斯國法令,反叛者一律格殺勿論!」

  一個像是帶頭的僧兵如此說著,他們是直屬於威卡的「封魔小隊」的成員,不論武力或是魔力都遠遠超過一般僧兵,而且是威卡從小便挑出來訓練的,可以毫不留情的執行威卡所說的任何任務。

  光是站在他們面前,崆流就可以感覺到他們氣勢上遠遠勝過了一般人的實力,他知道自己此時若不出手,只怕非但無法將愛爾菲娜救出,就連自己的性命都很難保住。

  面對這群像是機械一般的僧兵,崆流知道多說無益,當下便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擺開了備戰的姿態。

  而僧兵們見到如此,也是同樣舉起了長槍,做出了準備的姿勢。

  只見六個僧兵互使眼色,並且移動著位置,型成了一個六芒星的陣勢,並且將兩人圍在其中。

  忽然間,崆流身後與身前的兩個僧兵竟然同時搶上!

  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崆流頓時感到手足無措,儘管封印解開後的他擁有超越正常騎士的體能,但是並非戰士的他,自然是不可能對付得了如此水準的陣勢。

  只見到兩槍朝他刺來,崆流勉強扭身躲避,但卻是被這兩槍挾制其中,而在這同時,第三人也朝他挺槍刺來……

  但就在崆流以為即將要被長槍穿胸而死之際,忽然間,崆流所站的地面突然又竄起了一頭龍來,將他整個拉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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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封魔者棺木之鑰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帶往空中的崆流,卻見到受到這擊的波擊,現場除了愛爾菲娜與自己以外,其他人都被這股震波撞飛了出去。

  下一刻,龍突然消失,而崆流又落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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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二封印






  遙遠處傳來了悠揚卻又有著些許哀淒的樂聲,將崆流從昏迷之中驚醒。

  他一睜眼,卻見到一個黑褐色的天花板呈現在眼前。坐起身來,像四周望去,卻見到四周黑漆漆的空無一物。

  原來崆流在被威卡打昏之後,就被威卡抓到了皇城之中的牢房之中囚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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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傷痛之騎士的信條




  溫費得眼見久戰崆流卻無法將之斃命,心中一急,卻忽然見到沙羅等人正在一旁憂心匆匆的觀著戰,心中料道:「這幾個小妮子多半是這臭小子的朋友,今天就算殺不了他,我也要讓他痛苦一生!」如此想著,當下便一個急轉彎,朝著距離自己較近沙羅滾來!

  但沙羅哪裡曉得,只道他是要用其他方式攻擊崆流,心頭憂心之下,卻對已經距離自己不到一丈遠的肉球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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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別離之歌






  翌日清晨,一切又再度恢復了平靜。

  雖然感到有些可惜,但是祭典終究會有結束散場之時,皇城之中,寂靜無比,彷彿昨天的熱鬧,都是夢中的事情一般。

  愛爾菲娜「消失『了幾個時辰之後,隨即卻又若無其事的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中,對於瑟莉希雅與威卡的疑問,她則是用著隨便幾句不清不楚的話來敷衍過去,看來在轉移話題矇混過關的能力上,她倒是從崆流那裡學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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